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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章 西线无战事

    陈留郡,酸枣,兖州军大本营。

    这里位于黄河之南,阴沟水之东北,而阴沟水连接鸿沟、汴水、浪荡渠,是颖水、汝水、淮水上游源头。

    中原水系就如血管一样,汝颖淮泗汲取沿岸的人力、物力,能快速运往源头处的酸枣、开封、官渡、荥阳、中牟等地。

    作为漕运的节点……在这里集结兵力、物力,实属正常。

    当年关东联军会盟酸枣,就是因为这里能高效率获取汝颖淮泗沿线的资源。

    也只有堵住这里,才能遏制董卓、朝廷军,防止他们顺流而下,以快打慢,逐个击破起兵的各郡。

    同时,也等于扼住雒阳朝廷与关东的漕运咽喉。

    不管形势怎么变,基本的地理、水文情况不会有变。

    如今兖州军扼守开封、封丘、酸枣一线,不提攻势,在守势上能遏制魏军东出、席卷豫州。

    兖州牧徐庶如往日那样,率十余骑巡视防线,这条百余里长的防线只有万余人驻守。

    这些兵力,对他来说是充足的。

    可自汉中决战以来的这八年时间里,战争烈度居高不下,宛若群雄初起之时。若不是汉军、北府善待俘虏没有杀降的习惯,那斩获数据会直逼汉军屠戮黄巾军。

    酸枣城西,兖州军正发挥汉军的光荣传统,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已在阴沟水东岸开掘堑壕。

    阴沟水与鸿沟水一样,都是人工开挖的河渠,从黄河引水,补充汝水、汴渠、颖水上游水量,以贯穿漕运,向敖仓这个漕运集结点运输。

    先秦、前汉时向长安输送后汉向雒阳输送。

    自汉末大乱以来,国家、州一级的水利荒废失修新的水利工程要么是战争所需,如曹操征乌桓那样增修白沟再要么就是地方郡守组织民力,在当地增修水利设施。

    此时,一条与阴沟水平行的堑壕已经成型,今后的时间里若没有战争干扰,兖州军会继续扩修堑壕……直到通水为止。

    徐庶视察堑壕,生怕施工不利提前通水,或者有人搞破坏。

    比如在阴沟水、堑壕之间开挖一条小渠,引阴沟水灌入堑壕……会破坏堑壕施工。

    他不徐不疾,静静等候堑壕工程。

    可修筑堑壕的兖州吏士情绪不稳定……稍稍有点见识的就知道,这条堑壕根本无用。

    徐庶不远处的堑壕里,假营督文钦嘴里嚼着干草,负手巡视工地。

    现在堑壕已经深丈余,宽度快有两丈,他手下五百余人开挖五里范围,挖出的土都已堆积到东岸,如果战争延迟到明年,到时候这些土会就地版筑为矮墙。

    一个多月的施工,已让文钦焦躁无比。

    自兖州军集结以来,就没有进行过像样的操训,也没有进行过大操。

    加上军械、补给方面的欠缺,已让他生出弃军逃亡的心思……如果对面的魏军突然派铁骑冲阵,就这两丈宽的堑壕,能阻挡多少骑兵?

    就现在兖州军的状态,如何抵挡魏骑?

    他察觉堑壕东边有人走动,抬眼去看见是兴高采烈的毌丘兴。

    毌丘兴自清水口跳河逃亡后,就顺河漂流,漂到了下游延津一带,被文钦麾下的烽燧守军所救。

    作为大将军的世侄,毌丘兴自然不可能留在兖州军,自有跳出去的实力。

    毌丘兴从斜坡小跑下来,双手叉腰喘气,似乎很累的样子:“仲若,可愿随我出使长安?”

    “长安?”

    文钦疑惑,还是拉着毌丘兴到篝火边,将埋在炭火里的黑陶水壶提起来,给毌丘兴倒水:“怎么?要去长安?南非朝中有所变故?”

    毌丘兴坦然坐在木墩上,文钦才注意到有一个青年骑士跟着毌丘兴一起来,就听毌丘兴说:“仲若何必自欺?徐使君派发吏士挖掘堑壕,哪里有防守之意?”

    毌丘兴双手端着盛装沸水的木杯,用手捂紧:“自庞使君弃官下野以来,朝廷不曾追究,又有何理由追究徐使君?”

    文钦坐在毌丘兴对面,脸上没有笑意,干巴巴的看不出表情,仿佛陈述事实一样不肯吐露心声、表态态度:“朝廷自不敢追究庞使君辞官一事,此何罪之有?徐使君派发大军修筑堑壕,用心方正,也是无罪。”

    曹丕篡位前清洗朝野,他这样的谯县元从子弟都已下狱,差点被处死。

    现在的形势绝不可能是含情脉脉的,若能抓住庞林……朝廷也只能软禁,谁敢苛刻对待庞林?

    真把庞林逼死,或者庞林被软禁的时候不明不白死了,这都是天大祸事。

    庞林把朝廷坑死,朝廷尚且不敢报复更别说徐庶这样正正经经带兵在前线修筑防御工事的当朝重臣。

    毌丘兴见文钦明显防范,似乎在警惕自己套话。

    对此毌丘兴也不感意外,朝廷不敢问罪庞林、徐庶,难道还治不了一个小小的假营督文钦?

    故,毌丘兴侧头瞥一眼跟来的儿子,对文钦说:“仲若于我有再生之恩,今出使长安拜谒陈公,多少也是一桩机缘。仲若有万夫不当之勇,何屈就此间?”

    他的儿子毋丘俭上前几步,拜在文钦面前:“南山学子毋丘仲恭,拜见恩公。”

    文钦眼睛一亮,颇有些眼前焕然一新的恍惚之感。

    就连堑壕四周的黄土,都鲜润了许多。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文钦搀起毋丘俭,侧头去看毌丘兴,想要个说法。

    毌丘兴也是一叹:“我儿入南山学院就读时误交友人,已随同学、友人入仕司州。奉陈公之命向大将军进献棉衣大氅……大将军欲遣人回礼。又恐贼虏劫掠,故募选勇士。”

    “谁敢劫掠?”

    文钦皱眉询问,只觉得棘手,恐怕自己已经上了名单,不去不行。

    担忧别人劫掠,说明这礼物很贵重……就算价值不高,但意义非凡,对现在的局势影响很大。

    所以,会遭到其他人的破坏。

    毌丘兴压低声音回答:“是神兵方天戟,大将军欲使此物,令陈公悔改。”

    文钦干咽一口唾沫,追问:“不是军中募选勇士,欲执掌神兵?”

    毌丘兴对他干干做笑:“此一时,彼一时。”

    难道找到的勇士,无法使用神兵方天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