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时空断层就像是一张张恐怖的大嘴,将那座巍峨大山啃噬得遍体鳞伤,血流汹涌。
他正在加速逃离之中,至少要让本我与他我之间隔开一段安全距离,才能知道到底是不是如太阴元君所言,两者相会便要引起极大的未知危险。
而就在此时,一道超出想象的巨型时空断层已然成型,只一下便破开了那尊直入云霄的庞大身躯,在它腹部的位置斜斜切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顷刻间黑鳞飞溅,血如雨下,大地裂开,洪流滚滚,完全是一片末日灾变降临的恐怖景象。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
一颗小山般的墨色心脏从高处掉落下来,猛地坠入地面,砸出一个震怖的巨型陨坑,随即被汹涌澎湃的血色洪流注入,在其间起起伏伏。
受到重创的“他我躯壳”跑掉了。
留下了他,还有那颗仿佛是刚刚被剖腹产而降生的心脏。
但是,时空断层却并没有就此消失不见。
而是将主要目标放在了那颗巨大心脏上面。
虽然频度与烈度和刚才远远不如,却也不是心脏所能承受之痛。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时间,便已经被切割撕裂成数十上百的碎块,连拼都难以拼的回来。
密集的时空断层终于消散不见,只剩下了零星出现的寥寥几个,一次次被他用双刃战斧斩灭,已经无法再造成更大的影响。
他此时已经来到了心脏碎片的中间,沉默注视着浸泡在大团灰色粘液中的那个小小身影,面色沉凝、语气冰冷说道,“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因为你试图重现荒兽的传承,所以遭到了如此恐怖的镇杀,若不是我的真体拼死守护,就凭你自己的力量,恐怕早已经化为灰灰散去,连一点儿痕迹都不会留下。”
“但是,我为此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遭受重创,需要相对应的补偿才能让我真正安定下来,不至于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一头身长丈许,看起来像是某种奇形蜥蜴的的半透明生灵自黏液之中钻出,以极度虚弱的声音开口说道,“本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本不应该”
咔嚓!
一柄寒光闪闪的双刃大斧劈斩下来,插在了它的身侧,几乎紧挨着它的身体,没入到了地下,也打断了它刚刚开口说出来的那句话。
然后便听到他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本不应该?本不应该的事情多了,我就本不应该掉到这座坟墓之中,这不还是半声不吭一头栽下来了?”
“还有,你以为自己传承了什么所谓的荒兽意志,就变得无所不知、算策无疑了?”
“我告诉你,还差得远了,它们那些荒兽如果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会被关到这座时空风暴的大墓里面,被打爆屠戮了一波又一波,到最后就只剩下了你这么一个黏黏糊糊的蜥蜴玩意?”
它张了张嘴,“你”
“我什么我,看你如此虚弱,是不是快死了,识相的话就赶紧把如何离开的秘密直接告诉我,说不定本座高兴了还能带着你一起走,不然的话”
他微微俯下身体,伸手握住了斧柄,“现在供需关系已经完全改变了,你要是还拿捏着不开口的话,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一斧头劈碎了你下锅炖肉!”
在恐怖到窒息的庞大压力下,并没有真正完成传承孕育的它浑身颤抖着,竭尽全力保持着生命之火的不熄,与这种压迫力量做着对抗。
但它很清楚,这种坚持其实毫无意义。
他正在缓缓从地上拔出那柄斧头。
它有种强烈的预感,当他真正将斧头完全拔出的时候,就是最后一头荒兽死亡,整个荒兽族群陨灭时刻的到来。
因此,它便不再犹豫,直接开口说道,“吾从继承的荒兽意志中知道,一体两面的生灵,是通过死亡垂钓那道光芒,消失在了这片死寂绝望之地而白衣持剑的那个女子,则是在大破灭到来之际,御剑主动进入到了最为恐怖的那道时空裂隙深处,然后再也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次。”
“吾记得,当时已经所剩无几的傀儡师,也有几个跟随她一起没入到了那道时空裂隙之中,他们也再没有回来过,不知最终到底是离开,还是陷入到了更深层次的绝望之中,亦或是直接死亡。”
他缓缓松开了斧头,思索着它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退后一段距离重新坐了下来。
趁着这难得的平静时间,它开始拼命吞食身边的黏液,以及那些破碎的心脏组织,竭尽所能来弥补未能完成孕育情况下所缺失的东西。
转眼间便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过去。
他对于金刚秘法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而在此基础上,本我也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如果只论身体强度的话,甚至还要比当初的大荒圣龙之体要更加强悍许多。
除此之外,他也没有放松对于时空断层的研究。
因为离开方法之一很有可能便是要没入到时空断层之中,所以在此之前必须要尽可能打下更深更厚的基础,就算是冒着危险,这时候多研究一些,最终确定要离开时存活的概率便大上一分。
对于时空断层的体悟并不是孤立的事件,而是和轮回剑意、打野刀直指本源的特性相互关联,并驾齐驱,只要其中任何一项有了质的突破,必将带动其他两项齐齐向前迈出极大的一步。
这段时间内,他唯一的放松方式便是对于“他我躯壳”的修复工作。
以之前收集到的洪荒战族骸骨、黑色傀儡,以及混沌虫族甲壳为材料,采用远程控制的方式,一点点填补着遭受巨大破坏的区域,远远看去就像是在那尊盘踞于地的墨色大山上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补丁,有金色的,也有灰色的,整个色彩斑斓,丑陋到了极点。
那只奇形怪状的蜥蜴已经不再是刚出生时的半透明模样,体表覆盖上了一层犹如混沌灰色的鳞甲,又被淡淡的混沌雾气所笼罩,体型虽然并没有增长太多,但内里却蕴含着越来越浓郁的力量气息。
只不过在他的眼中,它依旧是太弱,而且因为先天不足的原因,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再达到当初和大修行者洪对战的荒兽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