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吴妈不是真的七老八十,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也还可以接受。虽然很多书评里都说,吴妈这个女人势利眼,看不上阿Q。阿贵被枪毙的时候,竟然都没有啥表示。
真特么神逻辑,你是吴妈你能看得上一个一无所有,还有个癞痢头的盲流子么?再说了,这还是封建礼教最严厉的江浙地区,吴妈要是肯跟阿Q勾勾搭搭才怪呢。
虽说在底层劳苦大众那里,寡妇改嫁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守寡的妇女,注意一些风评,绝对不是什么不可以理解的事。
再说了阿Q在撩妹这件事上,实在是太草率。人家吴妈好心跟她闲聊呢。你上来就要跟人家困觉,是个正经女人都要被吓死好吧。
嗯,怎么这情绪有点不对,都开始给吴妈开脱起来,果然是接收了阿贵的思想,连吴妈都成了好女人了么?
算了,既然成了阿贵,娶了吴妈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陆仁炳正蹲在墙角,胡思乱想。山羊胡子,现在陆仁炳已经知道了,他是这未庄的保正,算是村长吧。已经整理好了阿贵的财产,现钱一个大子也没有。
阿贵的那床被褥和毡帽却被山羊胡估了好价钱。阿贵虽然居无定所,为人又怯懦,但却不是个懒人,他经常给人家帮佣,虽然挣的钱都用去吃喝,或者赌了。但是在川用上却还体面。
他的帽子被山羊胡抵了400钱,被褥被折了2000钱,然后就打包走了。这些钱听着多,按照阿贵的记忆,也就是折个一两银子左右,亏了一两多。这些东西阿贵可是花了四千多钱置办的。
陆仁炳也懒得跟山羊胡计较,阿贵那床都盘出包浆的被褥,他也懒得睡。被山羊胡抱走,也省的陆仁炳处理他们了。
等山羊胡走了,陆仁炳寻了些稻草,盖在身上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睡梦里,陆仁炳竟然梦到和吴妈同床共枕,他摸到吴妈身上的皮肉时,想到的竟然是,妈妈皮的,竟然没有小尼姑的光滑!
阿贵的灵魂力量竟然出奇的强大,还能影响到陆仁炳的思维。果然阿贵是鲁迅先生塑造的最成功的角色,集成了全华夏所有人的劣根性影子,这种设定给予了阿贵的灵魂强大的力量。
陆仁炳不自觉就收到了阿贵的影响。或者说是附体阿贵,强化了陆仁炳骨子里的那些与阿贵同源的怂基因。
阿贵到底有什么特点呢,天性乐观,忘性大,欺软怕硬,怂,爱发牢骚,也不用说阿贵象征谁,他就是绝大多数的国人的化身。即使鲁迅本人,也不过是个另类的阿Q而已。
所以陆仁炳想到鲁迅也不过是个另类的阿贵,他就陡然精神一震,恩,认同了自己附体的阿贵。连吴妈那张脸也变得生动起来。精神胜利法果然强大。
第二天一早,山羊胡子来到土谷祠,他已经去当铺把阿贵的东西给当了,价钱果然如他昨天晚上估的那么多,有当票为证。
陆仁炳看了当票,就塞进了怀里。他拿过钱跟着山羊胡子,去置办东西。然后拎着东西去赵府赔礼道歉。
陆仁炳对于这些事情,没什么抗拒。赔礼道歉嘛,做个揖就算了,陆仁炳倒是没有跟那个赵老爷下跪,好在赵老爷根本就没露面。
只派人拿了东西就回去了,并且再次重申,不许阿贵再登门。好在卖完东西,还剩了200个钱。
陆仁炳拿着钱,跟山羊胡子分别。自己晃晃悠悠,去了村子里的赌档。说是赌档,其实就是一个茶水铺子,一干苦力再里边吵吵嚷嚷的压大小。
这未庄算是一个码头,来来往往有些船只,所以也养了不少做活的苦力。这些苦力,没活计的时候,就聚在一起烂赌。
坐庄的就是茶铺的老板,阿贵在这里输了不少钱。这里所有的人都赢过阿贵的钱,算是阿贵的仇家,恩,来这里赢点钱,也算是报点小仇吧。
陆仁炳握着两串钱,挤进了赌桌的最前面。一帮臭气熏天的汉子,纷纷喝骂,看到是阿贵。又纷纷调侃起来。
原来阿贵昨晚的糗事,已经被山羊胡子传开了。“呦,阿贵怎么样,想女人想的脑袋糊掉了?-”阿贵,你这头怎么不亮了?“
“小尼姑的手不好么?”
“阿贵,你看来是真不姓赵阿!-
乱嚷嚷的,还有人伸手来摸陆仁炳那有点斑秃的脑袋。”去去去,你们想挨揍,也得赵老爷看得起你们。“陆仁炳摆手将这一帮子无聊家伙的手给拨楞开,专心去看赌摊。
或许是提到了未庄最有权势的赵老爷的原因,一帮家伙也不敢再乱来。恩,阿贵说的也是,在这未庄,能被赵老爷打一顿,也是要有足够分量的。虽然阿贵有可能不姓赵,但是单凭他能被赵老爷打两顿的资历,也足以让阿贵在他们这一帮人里,吹上几个月了。
你配姓赵么?你配姓赵的打么?恩,他们确实还不配被姓赵的打,更不要说被赵老爷明令未庄不许进赵家了。恩,这样一想,发现自己还是比不上赖头阿贵。顿时觉得没意思起来。
还是赌钱更有意思。然后又闹哄哄的,呼喝起来。然后陆仁炳就在这赌桌前待了一整天。饿了就挤出人群,买几个饼子,再接着挤到最前面呆着,时不时的下下注。赢了就跟别人一样大喊大叫,输了就拍桌子,然后就被当荷官的茶馆老板呵斥。
反正就是贼有意思,一帮子人对于他这个阿贵的表现根本不稀奇,阿贵平时就是这个德性。而他们也差不多。
陆仁炳赢了钱就塞进衣服里面的袋子里,手里始终就那么一串钱。谁也不知道,阿贵到底赢了多少钱。反正就见阿贵拍桌子挨骂的次数比较多,最后终于他手里的那串钱没有了。
然后陆仁炳厚着脸皮,问老板,能不能借机个大钱翻本,被老板骂出去了,才算完事。陆仁炳嘟嘟囔囔的挤出人群。大家也没人搭理他。
以往阿贵也是输光了,就耍赖,然后被赶走。嗯,陆仁炳确实是把铜钱输光了,留在怀里的都是银角子,一帮穷汉手里几乎都是铜钱,银角子都是几个穿长衫的体面人拍在桌子上的。
陆仁炳熬了一天,就是为了多弄几个银角子。这些银角子有一钱的,七分的,三分的,有湖广的,也有苏造的,还有私人造的,零零碎碎。等陆仁炳挤出人群,到了没人的地方,数了数大概能有两个银元左右。嗯,翻了二十倍还不错。
去当铺赎回了他的被子和毡帽,又到路边摊子吃了碗面。心满意足的回了土谷祠,他的那间卧室。
看见阿贵搬回了被子,本来等着奚落他几句的庙祝老头子,又闭了嘴。别人阿贵打不过,但是他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确实的的确确打不过阿贵的。
这也是老庙祝能跟原身阿贵和谐相处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