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本来还对陆仁炳,这么处心积虑的防着上级的心思颇有微词。但是等到他们见识到越来越严厉的统购统销政策以后,就没有话说了。
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陆仁炳拒绝和粮食产量有关的一切荣誉,反正徐家村就是靠举债办起来的各种养殖场,运营也是举债。
陆仁炳让村里人将村里天文数字一样的贷款数字散布出去。好让别的村庄心里平衡。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不习惯举债度日,连国家都以没有任何内外债务,自给自足为荣。因为实在是从鸦片战争以后的百年内,国人实在是受够了各种赔款外债。
这个时代的人,从上到下都有一种骨气,我们就是饿死,也绝不欠别人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别人能做到的,我们也一定能做到,绝不看别人脸色。
所以徐家村的发展模式,在这个时代注定不能大规模推广。
还不仅仅是因为欠债的原因,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粮食产量跟不上。
后世能有大规模工业化的养殖产业,除了品种,兽医的进步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粮食产量提高了,饲料来源充足。
即使这样,国家每年还是要从国外进口几千万吨的饲料粮。
现在由于世界范围内的两极对抗,粮食又是关键的战略物资,所以国家从西方进口粮食的窗口被关闭了。
国内农业技术不足,根本没有条件大规模发展养殖业。只能靠散养或者有条件的地区养殖,然后依照计划调配资源。
所以这一段时间,各级领导和其他地区的群众来徐家村考察的时候,都是赞不绝口,但是了解过情况之后,大部分都是摇头。他们学不了,人吃的粮食都紧张,哪来的那么多闲粮养那么多畜生。
平时农户家里散养点,够吃用就行。农村里畜禽产品不富裕,但是也不算缺。
但是城市居民就缺乏的厉害,新时代城市人口暴增,消耗的资源让管事的人头皮发麻。
这也是统购统销诞生的时代背景,各级干部,为工业部门筹集粮食和农副食产品就成了工作的重点。
这个重点对于其他地区的影响,陆仁炳管不上,但是对于徐家村是好事。
前面说了,因为徐家村模式的可复制性太低,才更显得珍贵。所以从区里到县里都很重视这个基地。各种政策就有倾斜,这样陆仁炳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苦练内功,到处藏粮。
等到年底结算的时候,徐家村大队的成员一下就成了方圆十里羡慕的对象。
不仅家家户户仓里有余粮,咸肉,腊肠,成篮子的各种蛋,村里还是按照绩效,给各家发了布匹,现钱,各种票据。
简直比城里的工人,福利待遇都要好。一个春节走亲访友下来,徐家村的姑娘小伙都吃香起来。
就连三四十得老光棍,也终于赢来了人生的春天。
过年期间,徐家村就有三四十家结婚的。陆仁炳这个大队长,光做证婚人就忙的不可开交。
还好这年代,贫穷是基调,也没有谁大摆酒席的。好一点的摆点席面,弄几个菜。抠一点的,一筐瓜子糖块,就打发人了。
反正挺好,陆仁炳也乐得徐家村添丁进口。一个是村里确实缺人,另外一个,可以增加自己的威信。
这不几场婚礼下来,原本因为村里工作忙,多有抱怨,总是偷奸耍滑,怪话连篇,屡教不改的几个闲汉,也开始正经起来了。
见到陆仁炳也不躲了,主动打招呼,还要求来年要承担更重要的工作。陆仁炳笑呵呵的答应着。
每个村里确实有很多闲汉,他们不愿意干重体力活,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有好处就上,没好处的事能躲多远就多远。又没有其他能力。只能到处流窜,说怪话。
这种人被人称为二流子,不受人待见。但是陆仁炳却需要这种人。
不需要他们干重体力活,但是需要他们到处跑业务,拉关系,打探消息。
但是使用他们之前得把他们收拾好了才行。不然他们拖后腿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平常有人告状,他也不太理会。有制度在那摆着呢,你干好干坏等到年终结算的时候就能显出来。
结果也不出所料,因为严格执行了陆仁炳制定的奖惩措施,以及工资和绩效办法。
勤劳肯干的人,年终都获得了丰厚的回报。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当然就所获寥寥。
看着别人大筐小箱就往家搬东西,大姑娘小媳妇的往家领。这帮自命不凡的家伙,当然不服气,闹着玩查账本。
结果当然是,被陆仁炳枪杆子,笔杆子双管齐下,然后就是心服口服了,二流子本质上还是怂人居多。
收服了这帮二流子,陆仁炳对他们进行了系统的培训,教给他们一些谈业务拉关系打探消息的技巧。
然后就把他们放出去了,到周边市县厂矿活动,打听各地的资源信息,搜集联络方式。
这些信息,看似无用,其实有大用。比如很多时候,你手里????各种票据,但你就是买不到东西,因为没货。
但是体制内的单位就可以,资源内部交换,得到这些东西。比如自行车,小手表等等。
陆仁炳手里有这个时代最硬的通货,粮食和肉,只要运用得当,啥资源都能换的到,前提是你得有门路。
所以这就是那些二流子的价值所在了。
过了年,凤霞虚岁都十七了,已经成了大姑娘了。
现在凤霞没有聋哑,还有一身的医术,人又长的漂亮。所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平时有病没病上诊所看大夫的年轻人不要太多。
陈家珍问过凤霞,有没有看上眼的,凤霞总是摇头。她现在被父母保护的好,自己又读书识字,还成了远近闻名的女大夫。
村里的那些年轻人已经有些看不进眼里了。她最近又忙着去县里参加培训,学习西医,练习配药打针什么的。
根本没心思搞这些,县里负责培训的老师,说她很有天赋,想推荐她去省城新开的医专进修学习呢。
这件事她还没跟陆仁炳说,哪有心思谈这些。所以三言两语集体敷衍了陈家珍。
晚上,陈家珍有些忧心忡忡的跟陆仁炳说了凤霞的事。
在这时候,农村十七八的女孩子结婚生子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凤霞这样子,让陈家珍担心她将来变成老姑娘,没人要。
“我都听别人背地里说,咱们家珍心气高,看不上村里人,将来要找个城里人呢,说啥的都有,还有更难听的。”
陆仁炳乐了,你管别人咋说的,咱自个的孩子,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不用放在心上。
至于凤霞,她爱嫁人就嫁,不嫁他爹我又不是养不起她。有啥大不了的。
“话虽这么说,可女孩子始终还是要嫁人的,名声坏了就不好了。”陈家珍陷入了不好的联想中,不能自拔,又开始唉声叹气。
陆仁炳翻身睡觉,这女人就是闲的,等开了戳,上了工,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候,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