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太说在洛阳城呆满两月,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如今他已经身怀百余年极度精纯的内力,堪比寻常江湖人士四百余年潜修。
要知道在金庸武侠中,功力越高深,招数越精妙,就愈发需要或宽宏无疆,或虚怀若谷的心智去驾驭。
不然即便强如鸠摩智,强如萧远山、慕容博,都难以自持,最终走火入魔。
就连后期的段誉,也因为北冥神功所积蓄的内力太过磅礴,也都状若疯魔,无法自控,这还是他精修佛道典籍,心性无缺的结果。
叶太身为一个穿越者,还是个武道二把刀,自问做不到那种心态。
而且即便能做到,他要想回归自己的世界,也必将会在武林掀起一番狂风浪雨,也自然不能怀揣着那种心态。
于是感觉自己体内的精纯内力,达到了一个短暂饱和度的叶太,这两个月来,只在洛阳城一个僻静的小院,以一门苏星河传授的吐纳功法,平心静气,意图导气归虚,平衡体内如洪流滚滚的雄浑内力。
但是效果却不怎么显著,他体内的真气虽然逐渐平和,可浑身经脉,都透着一股针扎似的疼痛。
遂他的精气神,虽然在精纯内力的加持下,看似朝气蓬勃。
但是在这股雄浑内力的致使下,他的身体反而变得羸弱起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让人觉得极其不协调。
时而红光满面。
时而面如病鬼。
这百余年的内力,相当于是一下子灌入,他那还没有打通的丹田和经脉之中。
就像拿一个大缸,去装一江潮水,怎能圆润如一。
这两个月来,叶太也把天山六阳掌和小无相功看的七七八八了,凭借深厚的内力,勉强也能粗糙的使出来。
但是从未接触武道的他,有点小孩子舞大锤的感觉,虽然威力巨大,可细微处掌控却不尽人意,甚至有时还会反噬其身。
这让叶太叹息连连。
果然,自己不是张无忌,也不是成是非,哪有一日就能成为绝顶高手,这么便宜的事情。
于是在观摩这本秘籍的同时,叶太也向苏星河请教起了基础武学。
苏星河对这个掌门师弟,自然知无不言,相比起宋子龙来说,更加具体细微,精深且易懂。
对于叶太的身体状况,苏星河知道了他前几月,还是一个对武道一窍不通的普通人之后,蹙眉之余,也对叶太的这种情况做出了分析。
那就是叶太现在处于对内力的吸收期,体内脏腑还未能适应这种陡然加持的雄浑外力,这是需要一个过渡期的。
不过性命无忧便是了。
等到体内所有器官,差不多都适应了之后,叶太可以考虑少林寺的《易筋经》,助他洗髓伐骨,重塑资质之余,彻底将一身内力化为己用。
同时还可以开拓经脉和丹田气穴,增加北冥神功的容纳度。
如果现在叶太的最大承受限度,是一百年精纯内力的话,届时或许就是两百年了。
那时,江湖上也就基本没有他的对手了,就连逍遥派两位师姐也不能。
但是此时,在体内真气还未完全平衡之际,苏星河并不推荐叶太提前习得易筋经。
因为在体内真气乱冲的情况下,去进行经脉挪动和拓展,很可能引起体内真气的暴动,从而死于非命。
叶太也曾问过苏星河,这种身体的适应期会有多久,苏星河的回答是至少也要等个几月半载。
另外,苏星河还建议,在身体的适应期间,不要多番去使用天山六阳掌和小无相功之类的武功。
至于具体原因,方才也说了,叶太在武道上,相当于一个才学会走路,却拿着大锤的稚童!
你让他飞奔起来,挥舞出一套精妙的锤法,即便勉强做到了,也会很容易损伤己身。
叶太明了。
他说他想练剑。
苏星河就辞别了两日,归来时,怀中就揣着一门藏剑山庄的《归一剑诀》。
剑诀分为九式,每一式都由浅入深,练到精深处,不弱于任何一流剑法,正适合叶太这种有雄浑内力的剑道初学者。
苏星河把每一招剑式剖析开,给叶太一一讲解。
这种功夫上手可比天山六阳掌快多了,前几式在苏星河的言传身教下,即便没有武学基础的叶太,也能够很快掌握。
而后几式,也是在前面的基础上增加了数种变化,比同等级的一流剑术,更容易掌握。
僻静小院内。
叶太脚踏凌波微步,手持一把银剑赫赫生风,身形若穿花蝴蝶,剑气布满了内院,招数浑然一体,若雪球翻滚,照的院内银光闪闪。
隔空约莫丈余,叶太数剑连绵劈下,那原本用来对弈的石桌,就平添了由浅到深九道剑痕。
却是做到了剑气外放,凭空杀人的地步。
收招。
叶太将手中的银剑,向空中一抛,剑刃便在内力的引导下,逐渐落入了了背负在身后的剑鞘当中。
这是他对于体内内力逐渐掌控的标志。
僻角响起了抚掌声,苏星河欣慰的声音传来:“掌门师弟,就凭这一手剑气外放,如今中原武林能做到的人,不超过十个。”
叶太笑了笑,道:“我不过是占着内力深厚的便宜而已,你说的那十个人,我恐怕有半数都打不赢。”
苏星河摇头笑道:“再过个一年半载,当你完全平衡和利用了体内真气,中原武林当唯你是尊,即便是现在,一手凌波微步,一手归一剑诀,就算不用天山六阳掌,你也能纵横中原武林了,恐怕那名声在外的北乔峰南慕容二人,也都不是你的对手。”
叶太笑笑不说话,收起招式的他,面色潮红,又重新恢复到了病恹恹的状态,还时不时的咳着嗽。
他用汗巾擦拭着自己的额头,道:“大幅度调用内力的时候,还是对内腑有压迫,不过比起两月前好多了。”
苏星河点头道:“再过个半年,你就可以习练易筋经了,届时,八荒**也无敌手。”
叶太咳嗽两声,没做回答,只是抬头望天了起来。
这时,洛阳城的天空,飘落下了今年的第一片雪花。
叶太伸手接过,刹那便化为几绺晶莹的水珠,然后在他内力蓬发的手上,蒸腾成一阵白雾。
“师兄,我该走了。”叶太转头笑道。
“带着丁春秋的头颅回来。”苏星河并未阻拦,而是开怀笑道。
“不,我要带着整座江湖的颤栗的回来。”
北宋年间,那一位最耀目的武道传说,始于洛阳农历十一月廿三。
那一日,天空落下了第一片雪花,随后由缓转急,小雪变大雪,铺满了整个洛阳城。
叶太青衫负剑,迎雪而去。
苏星河朝北而望,看着那雪中浅浅的两行足印,口中兀自呢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