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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心魔

    法海在见到掌心异样的第一反应,就是收紧了手掌不让任何人看到,本来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顿时因为大力的挤压而又一次破裂开来,渗出血水。

    “师傅?”

    能忍不明所以的低声叫了一句,法海将手掌收了回来,却是面色平淡的说道:

    “纱布放下,你们都早点休息去吧。”

    小安见状,从能忍手中接过纱布,笑道:“少爷,包扎我最拿手,还是我来吧!”

    也不知是不是能忍与小安的错觉,他们只觉得再说过这么一句话后,禅房之中的风声蓦然变得阴冷了许多,法海整个面容都隐藏在跳动的灯火之后,一片阴暗。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的粗沉喘息传来,能忍与小安纷纷觉得背后汗毛倒竖,可是更让他们倍感心惊的是,这一切的异状似乎都来自身前的法海!

    “戮仙剑气破入到我的奇经八脉之中,不运功剔除掉的话,伤口会反复,你们快些出去吧,记得把周围的人都散一下。”

    片刻之后,法海略带沙哑的声音方才在禅房之中响起,小安与法海相处时间最长,深知这个时候不能勉强,于是拉着能忍的手起身告辞,临近门口将要跨出之际,能忍尚自不大放心的回头望向师傅,几乎整个身子都笼罩在阴暗之中的法海缓缓伸出完好的那只手对他拜了拜,禅房的大门随即方才开始闭合,一切归于寂静。

    禅房之中明明没有半点风声,可是案台上的烛火却一直在跳动忽闪,似乎随时都会熄灭,法海将受伤的那只手掌重新放入到了灯火可以照到的地方,慢慢的摊开。

    被鲜血浸染的手掌心伤口狰狞,就如同一个血肉模糊的咧嘴笑容,法海方才所见到的竖瞳全然无踪,好像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法海眉心白毫相殷红一片,过不多时在掌心伤口之中就有道道无声却锋利的剑气喷薄而出,在地板上留下数道深邃的小洞。

    这是残余在法海体内的戮仙剑气,他们盘根错节,顽固坚韧,以法海的法力也只能暂时在体内镇压而无法磨灭。

    驱逐出体内的戮仙剑气之后,法海就一直盯着自己手掌心的伤口发呆。

    刚刚他让小安与能忍出去,不是因为不相信两个人,而是他害怕。

    他怕这好不容营造出来的佛门声势会功亏一篑,法海如今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金山寺方丈,而是整个大乾朝的国师法丈,天下佛门国教的领袖,如果传出被心魔缠身,妖魔附体这种言论的话,对于佛门的影响有多大可想而知。

    不过真正让的法海害怕的都不是那些,而是刚刚小安在婉拒了自己的话后,法海的内心深处居然立刻就有杀意在涌动。

    这可是法海投身在这个世界以来,最为亲近的几个人之一了。

    这么近的关系和感情都挡不住他心头的杀意翻涌,难道自己真的像是清澜真人所说的那样,心魔已生,祸根深重?

    法海默默的拿起桌上的纱布开始给自己包扎伤口,就在他陷入到神思之时,禅房之中忽然响起一道熟悉却阴测的声音。

    “法海,你功力在人间堪称天下无敌,想做什么去做就是了,要什么没有?”

    凭法海如今的修为,这不过丈许的房间之内,无论鬼神都万万不可能逃脱出他的感知,在这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他便豁然的回头望向源地,眉心白毫相殷红如血。

    然而让法海暗自心惊的是,这禅房之中根本就没有人,如果说那张铜镜之中的血衣倒影也能称之为人的话。

    禅房一面落地的铜镜之内,一身血衣的法海眼带邪笑的站在其中,正冷冷的望着自己。

    “又见面了,我的国师大人。”

    血衣法海目光邪异,笑容隐带一丝疯狂的扭曲,尽管法力高深如法海,此时也不禁从心底生出一份难以言说的恐惧,但是同样的,对于他这种道行高深的修行者来说,消灭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把恐惧打死!

    法海浑身气机翻涌如海,禅房之中风声如龙虎吟啸,强大的实力使得他的内心就此安定了几分,冷静下来的问道:

    “心魔?”

    血衣法海于镜中缓缓张开双臂:“我就是”

    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心魔的自我介绍,法海直接拍出一掌将那面落地铜镜震成了无数碎片,简直不费丝毫的吹灰之力。

    是是是,是你吗啊是!你还想当钢铁侠不成?

    一掌过后,整个禅房重新归于风平浪静,法海原本颇为沉重的内心顿时轻松了许多,可是还没等他重新的坐下去,耳边又一次响起了那个血衣法海阴测的笑声。

    “你杀不死我的!”

    这道声音近在咫尺,好像有人趴在耳朵边上轻轻诉说的一般,法海心中警戒前所未有的拔高起来,豁然回头转身,可是身后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想找我啊?不如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我就在里面!”

    法海不再做无谓的举动,他重新坐在桌前开始用纱布包扎伤口,对于血衣法海在耳边蛊惑的任何话都不置一词,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等到法海重新将手包好,他就开始盘膝的坐在床头低声诵念大乘佛经,禅房之中一时间佛光湛然,随着法海起伏不定,低声呢喃的经文声响起,耳边那血衣法海的阴测声音终于开始渐渐变最终消失无踪。

    法海徐徐从入定中睁开眼,迎面只看到一束阳光从窗口透出,将自己周身映照的透亮。

    自己居然在不知觉中,念了整整一夜的佛经。

    道行高深的修行人,完全可以用修行打坐来代替睡眠,因此法海在念诵了一夜佛经之后神色间并无半点疲累,依旧如常的和金山寺僧众们一道诵念早课,开坛讲经。

    早课之后,正在准备开坛讲经事宜的法海忽然有弟子前来请示,说是那柄昨天被法海缴获的戮仙剑应该如何处置,道门方面已经派人过去求取了。

    “戮仙剑就在本座这里放着,如果道门之中有谁想要把剑取回去,尽管来找我。”

    法海低头看着自己被纱布缠满的那只手掌,平淡的目光之中隐约有淡淡的杀气一闪而过,语气连中的杀意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尽管来!”

    法海将戮仙剑与小安手中的绝仙剑一并要了过来,将之安放在那四尊天王像雕成的玉髓上,可是叫法海有些始料不及的是,原本强横无双的诛仙剑阵并没有因此而加强,反而因为阵法之间的平衡问题而有所削弱。

    先前的剑阵之中,绝仙剑入阵可以当作阵眼,用来总领全阵气机,可是如今四像之中又多了一柄戮仙,这样一来难免有些打破原本的平衡。

    不得已,法海将绝仙剑给了小安防身,然后将戮仙剑入主剑阵。

    经过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开坛讲经的事宜如期进行,只不过在下方恭听法海讲经的弟子们有些纳闷,只觉得这位国师大人讲经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的吸引人了,如果说以前法海讲经时是舌灿莲花,那么如今则是寡淡而无味。

    不过这种话自然是没有人敢当面提出来的,因为法海高僧形象的深入人心,所以大家首先怀疑的不是法海,而是自己。

    会不会是国师大人讲的经文太过高深了,自己听的半懂半不懂的,所以才会成这样?

    金山寺中人流如织,有无数穿着寻常,前来上香的信徒与朝服顶戴的官员在其中走动,国之大事,唯祭与戎,当朝国教国师的全力有多大远超过法海之前的估计。

    如今的京都城中都在盛传当日道门前来挑衅法海,却遭惨败的事情,佛门的声望压过道门已是既定的事实,诸多道观都迫不得已的关了门,反而是寺庙开始兴盛起来,甚至还有许多混不下去的道门弟子干脆就给自己剃了度,想要进佛门混口饭吃,可是法海觉得这种人不太可靠,就算收进来将来也是个祸患,所以对这种前来投靠的一律不准入门。

    于是渐渐的就开始有了一些对法海不好的声音,说什么铁石心肠,妄为高僧之类的话语,其中一个找了相熟之人介绍,自行剃了度却不得入门的老道士每天都在街头到处**海的坏话。

    老道士本来在道门昌盛之时,依靠着道门盛名还可以靠着算卦解签之类的东西混口饭吃,但是道门摔落之后,佛门开始在百姓之中流传,在道门混了大半辈子的老道士饥一顿饱一顿的,索性托人说好了关系,剃了度就打算就此遁入佛门,什么道统信仰的,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混饭吃的营生,可谁知道法海的一言禁令下达后,他这剃了光头的道士却没办法入门了。

    道士做不成,和尚也不让当,被断了营生的老道士就此直接成为了法海的地道黑粉,每日在街头添油加醋的说着有关当今国师大人的所谓黑料,老百姓们或许会看不清时势,不明真相,但是对这种真假难辨的八卦最是热衷,一时间老道士居然因此找到了新的营生,而且还过的颇为滋润,成为了街坊茶馆的座上客。

    人在高处,下面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声音,法海对此也不是不能容忍,只是如今他每夜都要诵经抵御心魔侵扰,性情渐渐的开始有所变动,所以每当听着偶尔有官员前来说谁谁谁又在哪里造谣了什么事情之时,法海的心头总是会忍不住的浮现出一缕淡淡的杀意。

    甚至连日来心魔也察觉到了法海的心神松动,每日将那老道士在街头造谣的黑料添油加醋的在法海耳边讲出,蛊惑着法海出面教训一下他。

    是的,不是杀,只是简单的教训一下,法海想要坚持心中的常人之念与之并不冲突,况且这种人别说教训了,就是杀了又如何?他活在世上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到处的造谣,抹黑他人的垃圾?

    “师傅?师傅!”

    正在出神想着这件事情的法海忽然听到身边弟子的呼唤,他这才回过神来,问了句什么?

    能忍一脸的苦恼:“师傅,近日弟子打坐总是无端的睡着,我是不是是不是此生修行都前进无望了?”

    法海笑了笑:“你那不是睡着,是神照入定,这种程度的修行,说明你就快要迈过先天的门槛,到达通幽了。”

    能忍顿时一脸的兴奋,通幽修行者方才是真正的踏入到修行的天地之中,传说出入青冥,御空飞行都不是什么难事。

    “真的吗?真的快了吗?”

    法海看着能忍欢呼的笑脸,心中想着的却是有关于那个街头造谣老道士的事情,口中轻声道:“快了,就快了”

    金山寺的事物渐渐的开始在朝廷的支持下步入正轨,越来越多散落在神州各地的僧人开始呈爆发形势的奔赴金山寺修习大乘佛法,法海对于真正前来修习佛法的佛门弟子,一向奉行有教无类的原则,大开方便之门,开坛讲经的地方一扩再扩。

    只是这样一来,也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比如如今道门开始在佛门日渐隆重的声势下销声匿迹,各地诡怪妖邪从此便开始慢慢的没了压制,各州各地的折子如雪花纷落在当今陛下的案头,为此李秋恒数次找到法海深谈此事,钦天监疲于奔命,却是杯水车薪。

    好不容易造出如此声势,引得天下僧众齐聚金山寺的法海,不甘心亲手散掉这大好的局面,自信只要至多一年多的时间,渐渐开始学法有成的僧众们就会开始回返各处,到时候天下妖邪之乱自然平定。

    虽然现在有些麻烦和压力,但法海的办法却不失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转眼数月匆匆而过,又是一年春节到,前来金山寺修行的僧众们也渐渐依次的开始带着法海教授的大乘佛法返程。

    大雪纷飞的京都街头上,一个穿着崭新员外服的光头老人正醉步酩酊的走着。

    托了那位如今在京都城中正如日中天,神乎其神的国师大人的福,他这个从道士转业到说书的老人活的还颇为滋润,而且因为近期僧众们齐聚金山寺学法,而对各地妖邪乱事不闻不问的做法激怒了不少义愤填膺的士子和百姓,使得他如今的生意越发的开始火爆,新年来临之际甚至去裁缝铺子订制了一套上好的绸缎员外服,就是他如今身上穿着的这么一身。

    提着手中热乎乎的一袋子卤肉,老人在步入到一条月光暗淡的小巷之中时,心中微微一惊。

    看不见的阴暗角落之中,似乎有个人的影子,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

    虽然老人看不真切,但是头感觉那阴影之中的目光却如有实质一般,像把刀子似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