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1542字)
天空飘着雪。
鹅绒般的雪片飘个不停。抬头望着屋外的天空,一片的白,无数灰色而淡薄的影子渲染于其中。
他的视线追逐着天空的景致,不知不觉中,视野已泛白,再也看不清任何一点。
三年了……
白尧站在窗前,轻叹了口气。
他慢慢伸出苍白修长的一只手,轻轻接过飘落下来的雪片,渐渐地,雪片在他手掌上形成透明的水色,随即融化了。
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子,静静凝望着他的背影,俊逸高挺的身影在窗外一片白色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清冷而孤绝。秦素双虽然无法看到白尧那张脸,却可以感受到,那来自他身上孤清冷傲的气息,却也同时弥漫着一种感伤和思念。
自从三年前白尧带她离开舜炎国,来到这个曾经他们所住的雪山上。即便她的雪哥哥这几年对她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依然是那样的温柔。但是,她总是看到雪哥哥经常坐在一个地方、或者一个人站着对着窗外想着一些事出神,又或者是发呆。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不傻,她知道其实这三年雪哥哥从未停止想过那个女子……她知道他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雪哥哥的心已经被那个叫宿瑶的女子给带走了,再也没有空缺能装下其他女人了,就算这里装着是过去她和他最温馨、最幸福的回忆……秦素双难过的闭上眼睛。喉咙格格地一阵痉挛,突然咳出一口血来。这让听到声音的白尧,马上转过身看向她,接着大步走上来,伸手扶住了她。
“双儿,你怎么样?我帮你治疗……”白尧紧张的要抬手为她治疗时,却被秦素双一把拉住了衣袖。
“雪哥哥……我快不行了。”
白尧身形蓦然一僵,看到秦素双的眼中悲伤和不舍,这让他的心很沉重和难过。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不要摆出这么难过的表情,这样……我会心疼的。”秦素双说着,就抬起那只苍白纤瘦的手轻轻抚上白尧那带着悲伤皱起了眉头,微微一笑:“雪哥哥,等我离开后,你就回去找宿瑶姑娘吧。”
白尧身形一僵,即便脸上静如止水,可心中还是被这个三年他不敢提起的名字而深深晃动了,呼吸都觉得开始不受控制的艰难起来。
“我知道这三年雪哥哥从未停止想过宿瑶姑娘,雪哥哥选择我,带我走,那都是因为你太善良了。”
白尧只是一语不发的看着她。
“我知道宿瑶姑娘一定是误会雪哥哥了,她一定很生气吧……”她眼角有泪光闪烁,“等我死后,雪哥哥……你就回去找她吧,把真相告诉她,说出你的心意。”
白尧看着她,好了许久,幽幽叹息了一声,连自己都无法把握的伤感道:“小瑶她……也许不会原谅我了。”
“会的,她一定会——咳咳。”声音戛然而止,秦素双再次重咳了起来,突然感觉自己双脚就像是被瞬间抽掉力气站不稳时,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吃力的抬起头,看着白尧抱着她,正用担心的神色看着她。她心里暖暖的,丝毫没有对即将要面临的死亡有任何一点恐惧。
“别说话了……”
没等白尧说完,秦素双就抬起那只染血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不,你让我把话说完……不说,我就怕没有机会说了。”
看到她如此倔强,白尧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破天荒的保持了沉默。
“她会原谅你的,因为在宿瑶姑娘心中最重视的人——是雪哥哥你啊。”
白尧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动,心里突然翻涌上来的一阵酸楚,让他的眼角凉凉的。
秦素双用那双逐渐黯淡的眸子深深的看着白尧,抬手轻轻颤颤的摸向白尧微凉的脸颊,看穿他的心思,接着她却宛如释然般眯眼一笑,“这一次找到她,就再也不要放手了……”
窗外的雪,是越下越大。夜,即将来临了。
炎宫里,正坐在亮着烛灯前看着奏折的李瞬仁。突然一团紫色光晕从窗外飞了进来,打破了夜的寂静,那一团紫光停在了他的眼前,漂浮在半空中,周身所流动的紫溢流光,明晃夺目,一下子把昏暗的御书房照得亮如白昼,还暖暖的。
李瞬仁看着这团紫光,轻轻皱了皱眉。他慢慢放下手中的书,伸出手一掌将那团是人死后所产生的灵魂火轻轻抓住,看着它,幽深的眼底闪了闪,轻声喃喃自语,“你终于愿意离开这个人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