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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街上不是一般的热闹。虽然才下过雪,天气很冷,但是这并不妨碍人们对逛街的热情。
这天腊月里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照在路边的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亮来。严霜骑在马上,跟赵航念叨,“阿爹还怕我冷,我都觉得有些热了呢,这衣裳也太厚了……”
赵航一脸囧像:“能不热么!棉衣外面罩皮草,再披个毛斗篷,你都打扮的快成个球了!”
严霜怒道,“你就不会说句好听的么,”
赵航点头,“大娘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可爱……”
严霜恨不得拿自己的小拳头捶他几下,鉴于走在街上,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不过还是犹豫着摸摸自己的脸:“大哥,我真的长胖了么?”
赵航看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可爱,怕她真的觉得自己胖,不好好吃饭就麻烦了,笑呵呵地说:“是胖了,不过这样子正好,前阵子太瘦了,不健康。”
严霜松了口气,抬眼开始四处张望,此时虽然是腊月,菜店里竟然也有绿色蔬菜被贩卖。
赵航惊叹:“我见咱们家有蔬菜吃,听人说是玻璃暖棚里的,很贵……想不到街上也有卖的。”
严霜哭笑不得:“街上没有卖的,咱们到哪里吃去?家里的东西也是街上买的呢!”
两人说说笑笑,正走着,忽然听见有人与严霜打招呼:“严小娘子。”
两人定睛一看,迎面骑着白马过来的,可不正是那卢玉郎?这卢玉郎今日打扮的格外的出挑,头戴一顶金镶玉的小冠,一身湖水蓝的绸衫,袖边露出毛茸茸的狐狸皮,面如傅粉,鬓边插花,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声:“好个俊俏的少年郎!”
严霜一见卢玉郎,便忍不住皱眉,可这卢玉郎却并没有像上次那般招摇,走到严霜与赵航跟前,骑在马上抱了抱拳:“玉郎不懂事,前次叨扰了严小娘子,还望严小娘子莫要生我的气!”说完转过头来又冲赵航一笑:“这位是赵大哥吧!前次失礼了,您可别见怪。”
卢玉郎本就生了一张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脸蛋儿,这回彬彬有礼地与两人打招呼,便是心里头对他有气的严霜,也没法发火儿。至于赵航,他都二十多岁了,哪里会跟这么个十几岁的孩子计较?于是两个人都十分和善地与卢玉郎见了礼。
卢玉郎见严霜没有给他使脸色,立刻打蛇棍上,便是要请两个人吃酒,严霜说自己忙着买东西,没时间,卢玉郎也不强求,分手前特特地与赵航道:“我与哥哥一见如故,哥哥若有空,哪日与我吃酒耍子去?”
赵航点头:“好啊,我住在哪里你也是知道的,想喝酒直接去找我就行。”
等卢玉郎走了,严霜不由得嘲笑道:“人家客气一句,你还当真了!”
赵航摊手:“我也客气一下,不是挺好的。”
严霜哼了一声,小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卢玉郎是太原出了名的纨绔,最胡闹不过的。他不找你麻烦就不错,竟还跟你称兄道弟……哼,你离他远点的好。”
赵航倒是没在意:“小孩子胡闹而已,能有多大的事儿,我看着小家伙蛮有礼貌的。”
严霜十分无语,卢玉郎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缺什么也缺不了礼貌啊!这些纨绔子弟,哪个在人前不是人模狗样
虽然有了这么个小插曲,但并没有影响严霜的玩性,她兴致勃勃地逛了一大圈,买了一堆零碎东西,除了给严青,给自己买东西,还给赵航挑了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赵航如今也不缺钱,鞋子的利润他跟严霜是对半分成的,尽管他那一份并没有拿回来,只是花钱的时候才问严霜要。不过如今再问严霜要钱,好歹拿的是自己的钱了,不像过去那般不愿意花,看严霜给他买鞋帽,也兴致勃勃地给严霜买了两支珠钗。
严霜很开心地接了赵航的礼物,声称要在过年之前为他做一件衣服,把赵航弄得受宠若惊,我的天,一件衣服!这是多么浩大的工程,想想都知道一针一线做一件衣服有多麻烦,而且严霜的要求有那么高,搞不好又要绣花什么的,想到这里赵航赶紧拒绝:“算了吧,做衣服太累人了,等那个机器弄好了,用机器缝啊……”
严霜摇头道“你那个机器,做个麻布衣裳还行,丝绸的衣裳,劲儿太大,容易拽坏。”
赵航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个机器的性能还是太差了。他这阵子,他现在为着自己在学校的时候不算用功这一点进行了一下反省:就这么一个最简单的机器,他设计的十分困难,中间犯了许多次低级错误。他不由得想起几年前外公说他:“书到用时方恨少,你或许在运动中得到了快乐,但是有一天,你用得到的时候,便会为丢下的学业而惋惜了!”
赵航有理由相信,换了同宿舍的另外两个家伙,做出的机器一定不知道比他精致多少。他学了四年的机械制造,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缝纫机,就已经让他伤透了脑筋……
赵航甩甩头,把自己的胡思乱想抛到一边,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他本来就是个爱玩的人,如果不是喜欢极限运动有着健壮敏捷的身体,他掉下来的时候起码要摔断几根骨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把所有的事情到做到完美,这一点他十分想得开。
这些念头只是在赵航心里一转,他随即便跟严霜笑:“那这样吧,你帮我做身冲锋衣怎么样?就是我前阵子穿的那种短衣裳,用羔羊皮做衬里做里子,外头罩油布。天冷了,我那几身衣服穿着太凉了,这边的衣服活动太不方便,”
严霜十分无语:“拿油布做衣裳,亏你想得出!多难受啊。”
赵航也很无奈:“绸子跟麻布都不防水啊!而且打个滚就脏了。”
严霜那手指冲自己脸上一划:“笨笨笨,羔羊皮做里子,也用软皮做面儿不就得了?又挡风又防水,脏了擦擦就行!”
赵航大喜:“好好,就用皮子!可惜没有拉链,只能用扣子,对了,好像现在还没什么人用扣子?回头我拿给你看,衣服上用扣子方便极了,比系带子省事。”
严霜点头:“你拿过来给我看看你要的那个什么扣子是什么样儿的吧,我是见过你那个拉链的,挺好的,不过咱们怕是做不出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
赵航点点头:“用金属扣子就行……哎呀这东西要是推广起来可是有很多花样的,比如你们女孩子的衣服,弄个宝石扣子啊珍珠扣子啊,漂亮得很。”
两个人说着说着又拐到做衣服上去了,赵航觉得这样子很不美妙:“大娘啊,我是真的觉得你应该再去上几年学啊,现在这样子太单调了,你还小,应该再享受一些与同龄的朋友交往的时光。你看我,如果没到这里,恐怕还在上学呢。”
严霜蹙眉道:“外祖母也是这么说的,给我写信让我回开封。说阿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想要接我回去再上几年学,可我走了阿爹怎么办?还有,这里这么多的事儿……”
两人随便的聊着,赵航看街上有一群一群的和尚在搭棚子,便问严霜这是干嘛,严霜笑道:“明日初八,寺院里要做法,舍粥,这是佛门的惯例。便是我们家,也要过来讨口师傅们熬的粥,求个平安呢!”
和尚们忙忙碌碌,有市民拎了大铁壶过来给他们送热水,一排祥和的模样。
严霜看着,便有些发呆:“阿娘有阵子身体还不错,就带着我来开封陪阿爹住了一阵子,那会儿,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人们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冬至那天,济和师傅到家里求见阿娘,说寺里已经没有米粮了,怕是连腊八那天都没法舍粥了。求阿娘开个粥棚,好歹,让这些穷苦人能在腊月里喝口热乎的粥。阿娘便把全城有头有脸的娘子都叫到一起,在太原城里开了几十个粥棚,从腊月初一一直摆到了正月十五……”
“如今大家的日子好多了,城里头没有几个人吃不上饭,富户们也就不怎么舍粥了。倒是庙里的师傅仍然在腊八这天舍粥,可阿娘,却已经走了。”
赵航轻声劝慰道:“我们那里有个说法,每个死去的人,都会变成一颗星星,我想,你阿娘,一定也变成了星星,在天上看着你……”
这个哄孩子的段子在赵航那个年代很流行,赵航自以为经典,便地拿出来用了,谁知道严霜听了却哭笑不得:“天上的星宿就那么多,也就是那些了不起的大人物,才是星宿下凡呢,平常人,有几个能变成星星啊!”
赵航大囧,感情什么人变成星星的说法,在古代压根一点都不稀罕啊!
虽然如此,严霜还是又打起了精神:“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阿娘是希望我快快活活地。我刚才只是一时见景伤情罢了,没事儿的。”
严霜重新打起精神,可赵航心情却有些低落。严霜的母亲,已然离世,而他的父母,却还要等八百年才能出生……这种感觉何其悲哀,又无法与人说,真是苦逼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注1:腊八粥:所谓朱元璋挖老鼠洞才发明了腊八粥这个说法纯属扯淡,这东西在宋朝就出现了。
宋代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记载,十二月初八日,“诸大寺作浴佛会,并送七宝五味粥与门徒,谓之“腊八粥”。
而稍晚一点,宋人吴自牧也在《梦粱录》卷六“十二月”中记载了腊八粥:“此月八日,寺院谓之腊八。大刹等寺俱设五味粥,名曰‘腊八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