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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四日清晨,天色正值拂晓,东方才刚刚露出鱼肚般的几丝光亮。文學吧wxba
在太平军的营寨,距离天上姬刘晴起居帅帐三五丈外,有一名身披甲胄的将领环抱着刀鞘倚在营房边,困意连连地打着盹。
这名将领叫做杨峪,乃天上姬刘晴帐外亲卫兵的统领,曾经是太平军第三代主帅陈蓦身边的亲兵,自前两日陈蓦离开军中前往南郡江陵后,杨峪便接手了护卫公主刘晴的职责。
“呀!”猛然间,刘晴帐内传出一声抓狂般的尖叫,只见在帐外打盹的杨峪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握住刀鞘,几步冲入帐内。反应之快,叫人很难想象此人方才还在打盹。
一脸凝重地撩帐闯入进去,杨峪疑惑地发现,帐内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硬要说有什么违和吧,那就是刘晴因为熬夜而显得通红的双眼与眼眶下那一抹淡淡的灰黑。
“公主?您是早早起来了,还是……一夜未曾歇息?”小心翼翼地问着话,杨峪瞥了一眼帐内床榻位置,见床榻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他心中哪里还会不明白,一脸担忧地劝道,“公主,就算是思考对付周军的策略,可也要保重身体啊!”
因为曾经是陈蓦身边的亲兵,因此,杨峪也清楚他们太平军第二代主帅、也就是刘晴的生母之所以会病故的原因。
过于操劳……
由于过于操劳太平军的将来,那位温柔的女人年仅三旬便故去,成为了太平军上下将士心中莫大的遗憾,以及第三代主帅陈蓦心中永远的悲痛。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无视着杨峪的劝说,刘晴抱着脑袋坐在桌旁。自顾自地喃喃说道,“那究竟是代表着什么意思?——叮叮叮,叮叮?绝非是胡乱敲打这么简单,这里面必定隐藏着什么只有周军才明白的讯息……”
见刘晴好似中了魔障般喃喃自语,杨峪微微皱了皱眉,沉声唤道,“公主!”
“唔?”被杨峪一句话惊醒,刘晴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疑惑问道。“杨峪?你怎么在这里?”说着,她似乎注意到了帐外已渐渐有了光亮的天色,惊讶说道,“天亮了?”
杨峪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试探着问道。“公主在此想了一宿么?”
“唔……”敷衍般地应了一声,刘晴的目光再度回到了桌案上那张行军图上,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
见此,杨峪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暗暗责怪自己督促不力,原以为眼前这位公主殿下昨日早早入睡,也没料到她竟枯坐在帐内苦思了一宿策略。
“公主。时辰还早,您还是先歇息一会吧,待辰时……唔,待午时末将再唤您起来……”
“我还不困。你先下去吧……”刘晴摇了摇头,揉了揉脑门,强睁着睡意朦胧的双目,继续注视着行军图。
说实话。她这幅模样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杨峪微微皱了皱眉,心下暗暗想道。果然,恐怕也只有陈帅的话,这位公主殿下才会听得进去吧……
想到这里,杨峪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笑意,看似是抱拳领命打算退出帐外,可在转身的工夫,却故作喃喃自语般说道,“唔,这件事得记下来回头禀告陈帅……”
“站住!”还没等杨峪抬脚迈出一步,刘晴仿佛受惊的兔子般浑身一颤,吞吞吐吐说道,“你……杨峪,你方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杨峪耸耸肩,故作不在意地说道,“只是陈帅临走前吩咐过末将,叫末将看着公主……公主有什么不乖、不听话的地方,若是末将苦劝无用,陈帅叫末将一一记下,回头禀告于他!”
“你在威胁我?”聪慧如刘晴,哪里会听不出杨峪话中的威胁意味。
“末将哪敢?”杨峪耸了耸肩,露出一副很无辜的模样,似笑非笑地望着刘晴。
作为陈蓦最初时候的亲兵,杨峪可以说也是看着刘晴长起来的,心中自然清楚刘晴对陈蓦那份倾慕之情,他可不怕她不买账。
“杨峪,你越来越可恶了!”刘晴气呼呼地瞪着杨峪。
“呵呵,哪里哪里……”仿佛是听到什么夸奖般,杨峪笑嘻嘻地摸着脑袋。
“我是在夸奖你么?”本来就心情不佳的刘晴气地火冒三丈,正要开口,却见杨峪轻笑一声,眨眨眼睛说道,“公主您看这样如何?您乖乖上榻歇息,末将回头就不向陈帅打小报告,说公主的坏话……公主可要知道,陈帅最信任末将,无论末将说什么,陈帅都会相信的……”
“你……”刘晴气呼呼地瞪着杨峪,见后者丝毫不为所动,气势顿时弱了下来,一脸不情愿地说道,“哼!回头定要陈大哥革了你的亲兵统领职务!”
“是是是……”杨峪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轻笑说道,“半柱香工夫后,末将再进来,若是公主已乖乖歇息,末将就当昨夜之事没发生过,反之嘛……”
“知道啦,出去!”刘晴一脸不开心地呵斥道。
虽然同样是将她让小孩子看待,可陈蓦总归是她心中暗暗喜欢的对象,哪怕有时候刘晴因为陈蓦拿她当小孩子心中不满,嘴里也不会说出来,可对于眼前这个杨峪,她显然没有那个好耐心。
“那就不打扰公主歇息了!”轻笑一声,杨峪转身正要离开,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对刘晴说道,“公主,末将听人说,女子本属阴,熬夜恐沾染幽府鬼气,即便不至于厉鬼缠身,亦会有损于容颜哦……”说着,他也不等刘晴有何反应,径直走出了帐外。
不得不说,刘晴被吓到了,虽说她的聪慧不下于长孙湘雨。但终归还是无法超乎这个时代的束缚,别说她,长孙湘雨在遇到谢安之前,不照样笃信鬼神之说么?
唔,应该说,长孙湘雨如今依然还是很迷信的,要不然也不会弄那些连梁丘舞与金铃儿都不会去相信的旁门左道,只为让自己为谢安生下一个儿子,而不是女儿。
只能说。再聪明的女人,一旦沾到她们心中重要事物的边,都会变得不理智。
“可恶,这么咒我,回头一定要陈大哥革了你的统领职位……”低声咒骂一句。刘晴无可奈何地倒在床榻上,事实上,她本来就有些吃不消了,如今一躺床榻上,只感觉双眼皮沉重地很,不消片刻便已熟熟睡去。
大约半柱香工夫后,杨峪又进来瞧了一眼。见刘晴躺在床榻上睡地香甜,心下微微一笑,再度退出帐外。
对于刘晴的话,杨峪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是陈蓦的亲信,怎么可能会因为刘晴几句抱怨的话,就使得陈蓦将其革职?正是因为陈蓦信任杨峪,才会将护卫刘晴的职责交付他。
“唉。有时候还真是叫人头疼……”轻笑着摇了摇头,杨峪叫部下搬了条凳子来。继而,坐在帐外闭目养神,虽说不怎么舒适,倒也能够解解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了杨峪,他睁开眼睛,正巧望见副帅伍衡一脸不渝地走过来。
“伍副帅!”杨峪起身抱拳呼道。
“杨统领,”伍衡点了点头,目视帐内说道,“公主起来了么?我打算与公主商议一下强攻周军营寨的事宜!”
杨峪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发现眼下不过辰时,换而言之,帐内的那位公主殿下仅睡了一个时辰左右。
“公主还未起身……”
“都这个时候了……”伍衡皱了皱眉,正要撩帐走进去,却见面前突然横过来一柄未出刀鞘的佩刀。
直视着伍衡那有些恼怒的神色,杨峪不复一个时辰前与刘晴说话时的和蔼,眼神冰冷,一字一顿说道,“伍副帅,我说,公主还未起身!”
话音刚落,就见伍衡身后几名亲兵厉声喝道,“杨峪,你什么意思?——胆敢这般与伍帅说话?”
“伍帅?”杨峪闻言轻笑一声,淡淡说道,“是伍副帅吧?”
“你!”伍衡身后那几个亲兵们勃然大怒,下意识地摸向腰间佩刀,却只听锵锵锵几声,杨峪身后那一排亲卫纷纷已抽出了刀鞘中的刀,拔刀的速度,何止比伍衡那些亲卫快上一筹。
“天府军……”伍衡的双目眯了眯,神色莫名地望着杨峪身后那二十余名气势不凡的太平军士卒。
“啊呀,想不到伍副帅远在北疆,亦听说过我等啊?”杨峪轻笑一声,继而面色一沉,冷冷说道,“哪怕眼下全营将士皆受您伍副帅节度,但这其中不包括我三百天府军,伍副帅最好记在心里!”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权利上的纠纷,哪怕是太平军亦难以幸免,别看太平军有着一致的外敌大周朝廷,但是内部的竞争亦是相当激烈,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在于刘晴的母亲在当年病故时,将第三代太平军主帅的职位传给了陈蓦,让陈蓦这位当时加入太平军还不到一两年的外来人来领导太平军,而不是像伍衡这样根正苗红的初代太平军直系。
不可否认,陈蓦绝对是一位沙场上百年难得一年的勇悍宿将,但他并不是一位合格的领袖,在对待太平军内部的纠纷时,缺乏必要的权谋。
想想当年长孙湘雨在大梁夺兵权时,哪管那些人是什么三品、四品参将,但凡是不服从她命令的,一概诛杀无误,杀鸡儆猴,唬地当时数万西征军不敢不从,这才是成大事者应有的魄力与手段。
也正因为如此,胤公曾不止一次地叹息过,长孙湘雨若是男儿身,势必会是一位令天下震惊的枭雄。
而在这方面,陈蓦显得要差地多,只能说是他是一位称职的主帅,但不是说是一位合格的主帅,正是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地姑息,这才使得伍衡能与他在军中平起平坐。而事实上,尽管伍衡的武艺也是相当出众,但倘若陈蓦不顾一切要杀他。那岂是费多大力的事?
这也是太平军中陈系一派的将领们心中暗自叹息的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太平军中陈蓦一系的将领与伍衡一系的将领们关系极差,就好像当年李寿初继位时的谢安保皇一党跟八贤王李贤的新丞相一派,而且还比那个更激烈地多。
“……”深深望着杨峪,伍衡阻止了身后亲兵拔刀的动作,微笑说道,“杨统领教训地是,是本副帅莽撞了!——还请杨统领代为向公主通报一声!”
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二十余名士卒将刀收归刀鞘,杨峪眼眸中的冷色消融了几分。正色说道,“公主昨日苦思对付周军的计谋到深夜,困劳至极,为公主身体状况考虑,伍副帅晌午时分再来吧!”
伍衡皱了皱眉。还未开口说话,他身后一名亲兵震怒喝道,“杨峪,伍……副帅可是为我十五万大军考虑,欲与公主商议军情大事,你何以敢阻拦?”
“哇哦,十五万大军啊……”杨峪一脸夸张地叫唤了一声。继而似笑非笑地望着伍衡,淡淡说道,“抱歉,我天府军眼下不管军事。只负责公主的起居、护卫,末将忠于职责,伍副帅不会怪罪吧?”
“……”深深望了眼杨峪,伍衡微笑说道。“杨统领言重了,杨统领既然是忠于职守。我又岂会怪罪?好吧,过两个时辰我再来!”
“恭送伍副帅!”杨峪抱拳行了一礼。
瞥了一眼杨峪与帅帐附近那四十来名士卒,伍衡转身离开了。
走到十丈外时,伍衡身后一名亲兵不解问道,“伍帅,那杨峪欺人太甚,就这么放过他?”
伍衡淡淡一笑,说道,“杨统领亦是忠于职守,本帅岂能迁怒于他?”
“伍帅大度!”
“伍帅果然是气度不凡!”
身旁的亲兵们纷纷出言赞叹,一脸敬佩地望着伍衡,他们哪里知道,伍衡眼下恨不得将那杨峪抽筋扒皮。
但是他不敢……
他了解过,天府军,那是太平军第三代主帅陈蓦的嫡系亲卫军,虽说只有寥寥三百人,但是却拥有着倾覆一城的实力。军中士卒的武艺皆学自于陈蓦,哪怕是寻常士卒,都拥有着比拟千人将的武艺。
二代天权神将魏虎的武艺如何?在太平军年轻一代中算是佼佼者,就连枯羊也要稍逊一筹。倘若此人正面对上那三百天府军士卒,一对一,魏虎轻易杀之;一对二,魏虎需要费点力气才能杀之;一对五,魏虎有性命之忧;一对十,魏虎必死!
这是其余任何一支军队都做不到的,哪怕是东军神武营。要知道三年前的魏虎,就能在冀州兵中大杀四方,最后还是炎虎姬梁丘舞亲自动手将其拿下。
再说那杨峪,武力直逼伍衡,比魏虎、枯羊都要高出一线,若不是陈蓦迫于压力,不能让自己嫡系的将领担任六神将,以免引起伍衡一系将领们的反感,二代六神将根本轮不到魏虎、枯羊这些年轻人。
平心而论,若非谢安手底下也有漠飞与丁邱所率领的东岭众与金陵众刺客,若非大梁军中有劲弩这等杀人利器、哪怕是天府军士卒都难以抗衡,换做另外一支周军,只要这三百天府军去一遭周军营地,就能解决刘晴所有的难题。
当然了,倘若是换一支周军,刘晴多半也不会因此而感到头疼。
不过由此可见,太平军内部的派系争斗,确实是相当激烈,丝毫没有因为陈蓦这位中心人物的暂时性离开而出现稍微的缓和。
而相比太平军,眼下湖口周军营寨,简直可以说是谢安的一言堂,自打谢安识破了彭泽郡知府于沥的苦肉计后,军中一干大梁军将领对谢安那是言听计从。
尤其是梁乘,这几日他不止一次地后怕,若是那日谢安轻信了他那愚蠢的建议,冒然率军追击故作败退的十五万大梁军,那将会是一个何等的局面。
正因为如此,在那日之后,梁乘再不敢胡乱提出建议,在军议之时一言不发,只等着谢安在最后分派任务。这倒是让谢安感觉好点好笑。
但不管这么说,这是一件好事,毕竟率军打仗的前提,就是要收服麾下将领们的心,倘若一军主帅所说的话还无法得到部将们的支持,这还打什么仗?
不过话说回来,梁乘太过于拘束,谢安还真有点不习惯,毕竟他跟长孙湘雨不一样。长孙湘雨奉行的是不需要将领的兵法,她只要部下们毫无差错地履行她交代的命令,而谢安不同,他更希望部将们有着各自的想法,最好能临机应变。而这,恰恰是长孙湘雨最厌恶的一点,她宁可在局部战场上失利,也严禁部将做多余的事,免得因此开了先例,使得军中将领日后自作主张,破坏她整个谋划。
“大人。那于沥招了,果然如大人所料,那厮是太平贼军的内细!——不过,他麾下那四千彭泽军似乎不知情。一个个都以为是为援助我军而来……”
“看样子是被骗了……”谢安端着茶盏淡淡说道,在军中,茶叶算是极其奢侈的物品了,因此。就连贵为刑部尚书的谢安眼下也只能喝着温热的白开水,脑补茶水的甘香。
“是啊!”梁乘点了点头。摩拳擦掌恶狠狠说道,“当末将把此事告诉那些彭泽郡将士们时,他们一个个都傻眼了,继而气愤填膺,若不是末将拦着,末将那于沥早被那些愤怒的彭泽郡将士给生撕了……”
“自然的,出发时六千人,死得剩下不到四千人,牺牲了整整两千同泽,还不是为了支援我军而战死……唉,这两千条人命,得算在那于沥的头上!——亏本府之前还觉得此人忠义来着!”
“呃,是……”梁乘讪讪地应了声,毕竟他原本也觉得那彭泽郡知府于沥是个忠义之辈,却不想对方竟是太平贼军的内细。
“不好办呐……”谢安长长叹了口气。
“大人的意思是?”
似乎是注意到了梁乘心中的不解,谢安摇头叹息说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于沥对我军而言也算是个教训……暗中已投靠太平军的,或者从一开始就是太平军内细的,绝非只有那彭泽郡知府于沥一人……早前本府还在猜想,太平军既然要复辟南唐,为何不从荆州下手,是顾忌楚王李彦么?于沥之事后,本府算是明白了,坑人王说地对,荆州很有可能早已落入太平军的手中,换句话说,我等日后要面对的,绝非只有太平军,还有披着我大周地方官员外皮的太平军内细!”
“嘶……”梁乘闻言倒抽一口冷气,惊声说道,“大人的意思是,我军无法得到地方官员的援助么?”
“哼,本府可不想被人从背后捅到一刀!”尽管谢安没有直接回答梁乘,但已隐晦地表达了他的意思,那就是绝不轻信江南任何一个郡县的官员,天晓得这里面有没有像于沥那样的太平军内细。
正说着,帐幕一撩,呼啦走入一拨人,领头的蹦蹦跳跳的小丫头王馨,身后跟着蜃姬秦可儿,还有就是苟贡、丁邱、萧离等一干刺客。
见此,谢安倒也不再跟梁乘谈论,转头望向小丫头,笑呵呵说道,“丫头,今日心情不错啊,难不成昨晚做了什么美梦么?”
“还美梦,”王馨撅了撅嘴,满脸不开心地说道,“哥不提我还忘了,这两日夜里,营里那些兵大哥们叮叮叮叮地敲什么呢?吵死人了,昨晚我都没睡好……”说着,她又是可怜兮兮、又是恼怒地看着谢安。
“哦,这样啊,竟然打搅了咱丫头的睡梦,那些人真可恶……”谢安用哄孩子似的口吻述说着,同时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还别说,小丫头顿时安静下来,不过却翻了翻白眼,哼哼着说道,“哥就是喜欢骗人家,还装地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可是问了那些兵大哥,他们说,是哥你吩咐他们那么做的……”
“哦?有这回事?”谢安丝毫没有被小丫头戳破谎言的尴尬,摸了摸下巴,故作全然不知此事。
“哥,”抢在蜃姬秦可儿之前坐在谢安身旁,无视后者有些无可奈何的表情,小丫头兴致勃勃地问道,“我听苟大哥说,哥你叫那些兵大哥半夜叮叮铛铛敲。是为了对付那些太平军坏人对不对?——这样敲敲打打就能打败对面的太平军坏人么?”
“……”谢安闻言没好气地望了一眼苟贡。
苟贡干干一笑,一脸讪笑地耸了耸肩间,对谢安做了一个口型,表示小丫头缠地紧,他无奈之下只好将此事透露。
“哥,说嘛说嘛!”小丫头摇曳着谢安的胳膊连声问道。
“好好好!”谢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听到谢安这句话,不止小丫头王馨,帐内众人都竖起了耳朵,毕竟他们也弄不明白谢安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在帐内众人满带兴致的目光注视下。谢安拿起用早饭时的筷子,轻轻敲了敲茶盏。
“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谢安环顾着帐内众人。
小丫头歪了歪脑袋,继而摇了摇头。其余众人皱眉思忖着。
“你再想想!”谢安对小丫头说道。
小丫头颦眉思索了大概不到一息的工夫,苦着脸说道,“我猜不出来,哥,你说嘛!”
“呵呵,”谢安轻笑一声,询问苟贡道。“苟贡,你呢?”
望了一眼谢安那看似高深莫测的眼神,苟贡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皱眉苦思道。“容卑职再想想……”
谢安微微一笑,忽而转头对蜃姬秦可儿说道,“可儿,你猜得到么?”
可能是没想到谢安冷不防地询问自己。秦可儿皱了皱眉,聚精会神地思索着。
大概十几息后。萧离抓狂般地挠了挠脑袋,吐气说道,“我实在是想不到了,大人,您就爽快点直说了吧!”
还没等谢安开口,苟贡连忙说道,“等等,大人,您先等等,容卑职再想想……”
除了萧离与小丫头王馨外,秦可儿与梁乘、丁邱等人亦是连连点头同意苟贡的观点。
“唔,那行,就给你们一刻辰的时间!”说着,谢安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毕竟秦可儿正聚精会神地思索着。
一刻辰后,苟贡、梁乘、秦可儿、丁邱等人还是毫无头绪。
“大人,您说吧,那究竟是什么意思?”苟贡有些不甘心地望向谢安。
只见谢安诡异一笑,耸耸肩轻声说道,“那段富有节奏的叮叮敲击声究竟是什么意思……事实上,本府也不知道!——我不过是交代了那些将领们似我这般敲打罢了!”
“……”望着一脸无辜的谢安,帐内众人顿时为之傻眼。
“哥,你又骗人!”小丫头王馨气呼呼地瞪着谢安,双手拽着他的衣袖。
“别闹别闹!”谢安哈哈大笑。
望着眼前那一幕义兄妹其乐融融的景象,苟贡皱眉说道,“大人您不是说,此举是为了对付太平军么?”
“不,”摇了摇头,谢安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并非是太平军,此举是为了对付那天上姬刘晴!”
秦可儿秀目微微一颤,忍不住低声问道,“小奴还是不明白……”
环视了一眼帐内众人,谢安似笑非笑地对苟贡、秦可儿、梁乘、丁邱等人说道,“方才猜不出来,你等很不甘心吧?”
苟贡干干一笑,有些尴尬说道,“不怪我等猜不出,实在是大人不够厚道……”
“呵呵呵,”谢安轻笑一声,继而正色说道,“关键不在于那段叮叮的声响,它本身没有任何含义,问题在于它背后的意义……”
“意义?”
“啊,越是聪明的人,就对自己越自负,对于弄不明白的事物,迫切想要弄明白,绝不轻易认输,这是人之常情……”说着,谢安瞥了一眼小丫头,戏谑说道,“只有最笨的家伙,才会轻易就认输!——你说对吧,丫头?——这个时候只要点头就好了……”
“哦……”小丫头下意识地点点头,半响之后,她这才反应过来,气呼呼地瞪着谢安说道,“谁是最笨的家伙啊!——我只是……只是……”
“只是对自己的智慧不自信?”
“对对!”小丫头连连点头,继而面色通红,气呼呼说道,“那不是一样嘛!”
帐内众人会心一笑,就属萧离笑得最夸张,咧着嘴憨笑不已。
见此,丁邱心中好气,怒声斥道,“笑什么,你也是!”说着,他有些郁闷地看了一眼在一旁看笑话的苟贡。
“原来如此……”梁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一脸敬佩地望着谢安。
面对着梁乘那惊如天人般的敬佩目光,饶是谢安也感觉有些有些承受不住,咳嗽一声,说道,“总之,这是专门对付长孙……咳,专门对付天上姬刘晴那等聪慧过人的智者的招数!”
大人差点就说出二夫人的名讳了……
果然这个招数其实是为二夫人准备的吧?
苟贡与丁邱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也不知是否是注意到了苟贡、丁邱二人那诡异的笑容,谢安咳嗽一声,继续说道,“既然对方精于计算,那就专门鼓捣出一些无关痛痒的麻烦事去叫她计算,越是聪明的人,就越偏执,他们绝对不会轻易就认输的,想不明白的事物,他们势必想要弄明白,甚至为此不惜茶饭不思。可若是始终都想不明白呢,他们就会感到焦躁,甚至因此受到打击,一蹶不振,更有甚者,动摇以往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信心……”
说这话时,谢安不由想到了自己府上那位二夫人长孙湘雨。
事实上,丁邱与苟贡猜对了,这一招本来是谢安打算对付长孙湘雨这位自家媳妇的,毕竟有很长一段时间,长孙湘雨联合金铃儿欺负梁丘舞,使得梁丘舞很是委屈,就连谢安也有些看不惯,所以想出这招想整整长孙湘雨。
可惜的是,谢安忽略了一点,如果是未碰到他之前长孙湘雨,多半会上当中计,按照谢安所设想的那样,对着毫无意义的题目苦思冥想一直到抓狂。可当时,长孙湘雨总归已跟他同榻而眠了好一段日子,哪里还会不了解谢安这位枕边的夫婿。再者,其见识因为谢安的原因早已超出这个时代许多,哪里还会上当?一眼就瞧出了夫君的诡计,还给了夫君一个轻蔑的眼神,气地谢安牙痒痒。
不过这回,这一招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为此!”谢安提高了声调。
“为此?”
望了一眼搭话的苟贡,谢安脸上露出几分坏笑。
“为此,今夜还要去添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