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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莫非守备力量最为坚实的皇宫出事了?
谢安一脸目瞪口呆地望着荀正,望着他两片嘴皮子不停地上下启合,然而耳边却是嗡嗡声直响,除了听到皇宫这几个敏感字眼外,其余却是听不大清楚。
“荀大人慢慢说……惭愧,下官昨夜与一位友人大醉一场,眼下尚有些晕晕乎乎……”说着,谢安一脸惭纀肭敢獾赝跑髡?
“呼,”此时荀正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长长吐了口气后,拱手向谢安行了一礼,自嘲说道,“是下官失态了!――下官方才去了谢大人府上,见大人不在府内,便赶来东公府……望大人莫要介意!”
“介意倒是不介意……荀大人方才说,昨晚皇宫出事了?”
“并不单单只是皇宫……”荀正舔了舔嘴唇,压低了声音说道,“首先,昨夜子时前后,有两伙贼人在城中滋事,在永安街、广安街一带互动兵戈,凭空又添数十条人命官司,这还不算我卫尉寺的伤亡!――我卫尉寺有几队巡逻卫士听到动静,前往一探究竟,却被那两伙贼人所害,百余卫士惨死街头……其次,亦是昨夜子时前后,有一拨贼人混入皇宫,欲图谋不轨,打伤了不少宫内卫士……方才早朝之时,陛下听闻此事,龙颜震怒,龙颜震怒啊!――方才与下官交好的小黄门特地派人来知会下官,陛下欲宣我等三尉到乾清宫养心殿问罪……”
“宣我等三尉到乾清宫养心殿问罪?――这关我什么事?”谢安愣了愣,诧异地望着荀正。
只见荀正神色古怪地望了几眼谢安,苦笑说道,“大人亦是三尉之一啊!”说着,他简单向谢安解释起来。
原来荀正口中的,说的就是廷尉、卫尉、中尉三者。
其中,廷尉指大狱寺,负责审讯问罪。以及监押犯人,职权滔天;卫尉指卫尉寺,负责冀京城内一概治安、城防、宫防,论权利与地位,丝毫不在大狱寺之下;而中尉更是了不得,它指代的是光禄寺执金吾,其属下宿卫负责皇宫内侧宫门、宫殿的一概守卫事项,在职权上。光禄寺与卫尉寺有些许冲突的地方,然而,一旦光禄寺插手干涉,就算是卫尉寺,也不得不避退三分。
简单地说,这负责着冀京城内一概有关于治安的事项,同属于刑部,但却又不归刑部调度,而是直接向大周皇帝负责,尽管官阶只是正三品、从三品。但是手中权力却相当地大,比起朝中六部尚书。也低不了多少。
也正因为如此,大狱寺卿、卫尉寺卿、光禄寺卿,这京畿三尉才会被人称为九卿之其三。
可问题是,谢安还不是大狱寺卿,他还只是少卿啊……
“陛下宣我?――不是应该宣孔文孔大人么?”谢安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荀正一听哭笑不得,拱手说道,“大人啊。尽管前日在朝中大人婉言回绝了陛下的美意,可朝中众位大臣谁人不知,大人日后必将会是大狱寺卿……这回又不是什么领赏。乃是受罚,大人就莫要谦虚了!”
“受……受罚?――为何?”
“这个……”荀正讪讪地望着谢安,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见此,谢安哪里还会不明白,一脸郁闷地望着荀正。
牵连之罪啊……
就在这时,屋外匆匆跑入一名家丁,叩地向谢安禀告道,“姑爷,方才姑爷府上有下人来报,说天子下诏,命姑爷即刻动身到乾清宫养心殿、不得有违!”
荀正闻言望了一眼谢安,一副的表情,气地谢安牙痒痒。
这算什么事啊?!
就因为京畿三尉负责冀京城内一概治安事项,因此一旦出了岔子,就要向三尉问罪?
就算哥昨夜与大舅子喝地酩酊大醉,什么事也没做,也得被问罪?
好家伙!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这会儿谢安总算是稍有体会了。
见谢安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神色有些不善,荀正不禁有些心虚,讪讪说道,“大人,陛下召唤,我等还是即刻入宫吧……”
说实话,谢安此刻的心情着实是异常糟糕,很显然,这次的事他是受卫尉荀正牵连,不过一想到荀正一直以来都对他非常尊重、礼让,谢安也只能压下心中不满。
“荀大人所言极是!”
二人顺着廊庭朝前院走,待路过前院正厅时,梁丘舞披着一身朱红色的战袍从侧门走了过来,见谢安身穿朝服,身旁还跟着卫尉寺卿荀正,心中亦感觉有些不对劲,皱眉问道,“安,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何以方才有下人传,陛下召你前去养心殿问话?”
见梁丘舞的表情有些不悦,谢安连忙说道,“可不关我的事!”说着,他求助般望了一眼荀正。
见谢安用眼神示意,荀正顿时心领神会,走上前来,向梁丘舞行了一礼,说道,“舞将军,此事之过非在谢大人,而在下官,大人乃是受下官牵连……”说着,他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悉数告诉了梁丘舞。
“原来如此……”梁丘舞释然地点了点头,眼中不悦之色尽数退去,在歉意望了一眼谢安后,和颜悦色说道,“仕官于朝,有些事亦是身不由己……卫将军,我夫初次觐见陛下,若是有些不妥之处,还望卫将军代为遮掩,感激不尽!”说着,她朝荀正抱拳行了一礼。
她口中的卫将军,指的便是荀正,毕竟卫尉寺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属于大周军方的范畴。
“上将军言重了!――此番谢大人乃是受下官牵连,下官理当提醒谢大人诸紧要之事!”见的资格,很难参与到国家级的大事当中,除非是惊天动地的特大命案,而如今,大周天子竟然召他去养心殿,尽管这次去多半去要被大骂一顿,但是谢安依然还是激动粽挪灰选?
而荀正也不知是否看出了谢安心中的激动与紧张,一个劲地向他传授面圣的经验,看他模样,显然以往也没少因为这种事而受罚,只不过昨夜发生的事太过于严重、太过于恶劣,使得这位久浸官场的卫尉寺正卿大人,也不由有些着急。
当然了,期间也免不了因为他牵连了谢安,而多次向谢安道歉。
而谢安本来就是的性子,如今荀正多番像他致歉。他也不好意思再说人家什么,甚至于,主动与荀正称兄道弟起来。
马车咕噜噜行驶在街道上,不多时便来到了正阳门,谢安步下马车,神色复杂地望着那高耸的宫廷正门。
算来算去,他出入皇宫已有三四回,但是只有这一回。他是以朝中大臣的身份,参与国家级大事,心中那种莫名的优越感,让他沾沾自喜之余,不禁有些陶醉其中。
见谢安这副表情,荀正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说道,“谢老弟啊,此番我等并非是领赏啊,乃是受罚。这嬉皮笑脸的,可千万不能叫陛下瞧见啊……”
“荀老哥放心。”谢安打了一个哈哈,忽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好奇问道,“荀老哥,最后一人,何许人也?”
荀正正要说话。忽然远处驶来了一辆马车,见此,他朝着那辆马车努了努嘴。语气复杂地说道,“看,那不是来了!”
谢安愣愣地望着那辆马车,望着马车缓缓停下,望着车内主人步下马车。
“嘶……是他?”望了一眼来人,谢安倒抽一口冷气。
原来那辆马车的主人,竟然就是前两日在朝会上与谢安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子少傅、光禄寺卿、领侍卫内大臣,文钦。
“哼!”或许是瞧见了谢安与荀正二人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文钦重哼一声,一拂衣袖,朝着皇宫而去,竟是不拿正眼瞧谢安与荀正。
“可恶……这匹夫!”望着文钦离去的背影,荀正一脸愤怒,恨地咬牙不已。
“荀老哥好似不喜那位文大人?”谢安一脸好奇地试探问道。
荀正转头望了一眼谢安,犹豫一下,低声说道,“老弟啊,做哥哥的也不瞒你,这厮与哥哥素有间隙,多番仗势欺压我卫尉寺,若不是之前孔大人护着,老哥恐怕……唉!”
谢安闻言一愣,不解问道,“老哥这话,小弟就听不懂了,同为三尉之一,老哥何以这般忌惮那文钦?――他不过是多了一个太子太傅的虚职罢了!”
“咦?”荀正诧异地望着谢安,疑惑问道,“老弟莫不是不认得那厮?”
谢安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荀正恍然大悟,一面与谢安一同走入正阳门,一面低声解释道,“老弟啊,哥哥只是从三品,而老弟眼下,其实与正三品大狱寺卿无异……至于那文钦,那乃正二品大员,身兼数个要职!”
正二品?
那不是比舞还要高半阶?
谢安一脸吃惊之色。
仿佛是看出了谢安心中的震惊,荀正低声说道,“老弟以为宫中禁卫那是什么?那正是冀京之一的,而此人,正是主帅!”
“北……北军??”
“正是!”
“……”目瞪口呆地望着荀正半响,谢安恍然大悟。
怪不得朝廷素来只调度东军、南军、西军这三支军队,至于北军,除了三十年前大周天子李暨征讨南唐一事以外,从未听说过这支军队有调离京师、参与战事的事,原来人家竟然是守卫宫廷的禁卫军。
说白了,那文钦乃是四镇之一,那可是与梁丘舞拦桓龅燃兜娜宋铮绕鹦话病4髡傥蛔匀灰叱霾簧佟?
想到这里,谢安倒是来了兴致,好奇问道,“老哥如何与那厮结怨?”
见谢安语气明显站在自己这一边,荀正心中欢喜,也不隐瞒,如实说道,“老弟不知,本来我卫尉寺非但负责京师治安,皇宫外侧宫殿的值防,亦归我卫尉寺所有,北军是负责守卫深宫,然而这些年,那厮多次上表启奏陛下,说什么我卫尉寺充其量也只能对付一些地痞无赖,不堪大用,将我卫尉寺赶出皇宫且不说,更要与老哥争夺京师七门城防之职权……欺人太甚!――多亏梁丘公暗中相助,老哥这卫尉寺才不至于颜面大失!”
“咦?”谢安听得一愣,古怪问道,“老哥与梁丘公相识?”
荀正闻言笑了笑,眨眨眼说道,“别看哥哥如今身穿文官补服。曾经亦是亦是率军打过仗斯说奈浣叮〃d―至于梁丘公嘛,十七年前我大周征讨南唐,哥哥可也是梁丘公马前一员先锋小将啊!”
嚯!
好家伙!
谢安只听得目瞪口呆,想了半天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荀正竟然是属于东公府梁丘家一系势力的朝中大臣。
怪不得此人能够自由出入东公府……
怪不得东军占了冀京西便门、德胜门这冀京九门之其二,卫尉寺却丝毫怨言也无……
弄了半天,东军竟然就是卫尉寺卿荀正的……
我说这家伙干嘛一直对自己低声下气的……
心中恍然之余,谢安倍感惊讶,他原以为东公府家道中落。只靠着的代表人物站在殿外里足足等候了小半个时辰,养心殿内这才走出一名小黄门。尖着嗓子喊道,“陛下有旨,宣光禄寺卿文钦、卫尉寺卿荀正、大狱寺少卿谢安三人入殿!”
文钦二话不说。抬脚便朝养心殿走去,而谢安却向那名小黄门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有劳这位小公公!”
望着那名小黄门受宠若惊的表情,走在谢安身旁的荀正一脸诧异之色。
“荀老哥为何这般瞧着小弟?”
荀正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老弟真乃非常人……老哥早前便听说老弟善于拉拢人心,如今一见,呵呵!”
谢安恍然大悟,耸耸肩说道,“一句话的事,既不花银子,又不费劲……”
“这个道理谁都懂,不过能做到的,却是寥寥无几……你看那厮,就一副趾高气扬之态,端得惹人厌!――哦,对了,待会面见圣上,老弟可不能再称呼,否则,你我二人免不了要被御史监记上一笔!”
谢安已知道荀正极其厌恶文钦,闻言也不说破,微微一笑,点头说道,“这个小弟自然晓得!――荀大人,请!”
“呵呵!――谢大人,请!”
跨过养心殿的门槛,谢安与荀正走入殿内,远远地,谢安便瞧见大周天子李暨身披绒袍坐在龙案之后,正挥笔书写着什么。
在他左侧,大太监王英躬身伺候在旁,瞧见谢安等三人走入,小声对大周天子说道,“陛下,三位大人到了!”
天子李暨闻言抬起头来,将手中的笔放置一旁,沉声斥道,“你等身负京师安危,竟使京师出了这等大事,你等可治罪?!”
今日的天子李暨,显然不同往日那般好说话,一上来便是一通呵斥。
好在谢安早已听荀正传授过经验,知道这是大周皇帝陛下的下马威,心中倒也不甚紧张,与文钦、荀正二人一同跪倒在龙案前,齐声说道,“陛下息怒,微臣知罪!”
说这句话,谢安心中暗自埋怨,也难怪,毕竟他可是无辜受了牵连罢了,能有什么罪过?
估摸过了数息后,天子李暨微微叹了口气,抬手说道,“罢了,平身!”
“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谢安略带激动的偷眼观瞧下,大周天子李暨手拿几份奏章站了起来,走至荀正、文钦二人面前,将手中的奏章狠狠摔在二人脚下,沉声说道,“荀爱卿,朕命你督查京师治安,你道冀京一切安好……可昨日一夜,广安街腊步殖鱿质跞嗣性羧宋薅松彼牢牢舅卵参朗勘闵砦牢舅虑洌绾谓馐驼饧拢俊?
荀正满头冷汗,跪倒在地,连声说道,“臣知罪!”
“还有你!”转头面向文钦,天子怒声斥道,“北军,数百年来身负深宫值守重担,从未出现过这等岔子!――昨夜,竟然有贼人混入皇宫,摸黑到太和殿,将殿内一干太监、宫女、甚至是你麾下北军宿卫打晕……文钦,你曾对朕言道,说什么皇宫守备万无一失,这就叫万无一失?!――倘若朕昨夜尚在太和殿理事,这会儿恐怕早已是首体异处了,文钦,你可知罪?!”
面对着大周天子的质问,文钦面色微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让谢安颇有些幸灾乐祸。
望着跪倒在地的文钦,李暨心中那个气啊,怒声骂道,“太和殿外有数百北军宿卫,整整数百人啊,竟然连私闯皇宫的那些贼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瞧见,就被逐一放倒、打晕、重伤!――这等失态,这等狼狈,前所未有!”
文钦死死低着头,脑门触碰殿内砖石,一言不发。
在他身旁,谢安幸灾乐祸之余,暗骂一句活该,倒不是说他人品不堪,只是文钦乃太子李炜一方的人,见太子李炜的人被问罪,谢安自是暗自偷笑。
心中偷笑一阵,谢安着实感觉有些意外。
数百北军宿卫,竟然连对方的脸长什么样子都没瞧见,就被人放倒、打晕?也不知对方到底有多少人……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自己那位大舅哥外,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胆大包天的人物,倒也是稀奇……
等会……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谢安面色表情一僵,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
脑中回忆起昨夜与陈蓦分别时的情景,谢安只感觉心底泛起阵阵凉意。
不……不是吧,大舅哥?
您真的来了啊?
平心而论,谢安昨夜喝醉酒,也没将陈蓦的话当回事,也是,谁会想到陈蓦竟然敢孤身一人私闯皇宫呢?
眼下想到此事,他只感觉嘴里发苦。
真是要命,自己那位大舅哥闯祸的本事可真是不小啊,先前暗助长安叛军那笔帐还没了结呢,这会儿又闹出这么大的事……
大舅哥诶,您就不能安分一阵子么?
“何等失态!――昨夜之事倘若传出去,必定成为天下人口中笑柄!”怒视着荀正、文钦二人,天子李暨怒声骂道,“朕给你等半月期限,将昨夜在冀京闹事的贼子,尽数给朕抓到大狱寺问罪……谢安,以罪加一等论处这拨贼子!――尤其是那个胆敢私闯太和殿的贼人!――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这般视我李氏宫围于无物!”
“是,微臣遵命!”谢安低了低头,心中暗暗叫苦。
什么叫罪加一等?
说白了,倘若本来判充军,罪加一等就是死罪;倘若本来判斩首,罪加一等就是凌迟。
大舅哥啊大舅哥,不带这样的,小弟这回可要被你害死了……
谢安心中暗自苦笑,忽然,他愣住了。
等会……
倘若私闯皇宫的乃是自己那位大舅哥,那么,在永安街与广安街大动干戈、负下数十条人命、且又杀死卫尉寺巡逻卫士上百人的凶手,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