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二娘说:“事到如今,你就千万不能惊慌了,我以前为求生存什么行当都做过,包括接生,虽说是用土办法,但从未失过手,请你相信我。”
好在江小兰在房间内早就作好了防止意外早产的准备,许多东西都派上了用场。扈二娘点燃打火机,把剪刀在火上熏了熏;在木质洗脚盆中倒入一瓶开水;为江小兰屁股底下垫上一条干净的浴巾;从床底下找到一条棉披风和一床薄型蚕丝被。做完了这些准备工作,她用一条腿伸到江小兰的腰下,然后把腿慢慢拱起;一只手加一只腿使劲把江小兰的双腿叉开;另一只手守住江小兰的阴道口,嘴里喊道:“深呼吸,使劲!深呼吸,使劲!”
江小兰疼痛得高声哭叫:“夏中华,你混蛋!夏中华,你在哪?”但骂完以后仍然按照扈二娘的指挥,憋着气往下身拼命使劲,随着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哇——”地响起了婴儿的哭声。
扈二娘眼明手快地用剪刀把孩子的芥带剪断,呕掉孩子口中的血水,迅速把他裹到身边的小被子里,兴奋地对江小兰说:“是个带把的!可是,你别动,好像还有一个!”两分钟后,又一个婴儿钻出产道——是个带圈的!
扈二娘给江小兰身上盖上被子,调了一下盆中的水温,为两个孩子清洗了一下,然后分别包裹起来。做完这一切,她浑身大汗淋漓,冲着外面高喊道:“胡舵公,小兰生孩子了,赶快往岸上开!”
船舱里的游客听说老板娘在船上生了孩子,有的窜到江小兰的包间门前,贴着门好奇地想听听里面什么动静;有的问胡舵公:“老板娘为什么要把孩子生在船上,是男是女?”
胡舵公一边快节奏地摇着桨,一边乐呵呵地说:“不管是男是女,在湖上出生的孩子,将来一定是不简单的江湖人物。”
江小兰虚脱般地把头歪在一边直喘气,满脸的泪水不知是痛苦、伤心还是喜悦。
扈二娘问:“要不要给夏馆长打电话?”
江小兰有气无力地说:“你先打给潘阿狗,再打给他吧。”
潘阿狗闻讯急忙把他那辆破吉普开到岸边,待江小兰和她的孩子以及扈二娘一上车,他就不管什么禁令不禁令,拉起警笛,一路狂奔,半个小时后在城郊一家医院停下。
在住院登记时,医院因怕母女出事,也唯恐欠费,非要孩子的父亲签字。潘阿狗不假思索地抓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多小时后,夏中华赶到了医院。
他见江小兰平安无事,生下的又是龙凤胎,高兴得热泪盈眶,抚摸着江小兰的脸蛋说,“兰,真被你言中了,这对龙凤将来一定天下无双。”
江小兰疲惫地说:“你只管高兴,哪管我刚才差点死在船上。”
夏中华羞愧地说:“真辛苦你、难为你了,要是提前告诉我预兆,我一定不会让你上船,一定会来陪你。”
江小兰嘟着嘴:“废话别说了,你为这对宝贝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那还用问。”夏中华骄傲地说。
“你还要给扈二娘一份重礼,这两个孩子都是她在船上接生的,是我和孩子的救命恩人。”江小兰叮嘱道。
夏中华向扈二娘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重谢您的。”
扈二娘说:“夏馆长,您这就见外了,现在我已不把小兰当作老板,而是当作姐妹,姐妹之间顺手的事谈谢不俗气吗?”
潘阿狗这时插上一脚:“夏兄,你给张三李四都有礼,怎么就把我抛在脑后?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刚才还违令拉了警笛。”
夏中华揶揄道:“阿狗,有你这样厚着脸皮要礼物的吗?不过,今天我高兴,说说想要什么?”
潘阿狗把黄板牙一呲:“我要的是秘方,你一竿子下去就能捞两个的秘方。”
夏中华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潘阿狗捂着屁股笑道:“我还要生蛋呢,这一脚把我的蛋踢飞了。”
这时,一位护士进来说:“你们还得增加押金。另外,孩子的父亲潘……潘阿狗刚才没有登记身份证,得补上去。”
潘阿狗急忙说:“我是临时的。”
护士训斥道:“父亲还有临时的?那长期的是谁?”
潘阿狗推推夏中华,夏中华被蒙在鼓里,听潘阿狗解释后才明白过来,跟着护士下楼去登记交钱了。
当他写到“父亲”这两个字时,心中蓦然“咯噔”一跳:有了孩子,就是事实婚姻,法律上严格追究起来就是重婚罪。即使不追究法律责任,这两个家也不得安宁啊。若想安宁,就必须作出重大抉择:要末与前妻离婚,给她在物质条件上以最大的满足,这样做即使妻子能够满意,对女儿也是一生的伤害呀;要末给江小兰足够的经济资助,让她成为这两个孩子的单亲妈妈,可这样对江小兰和这对龙凤兄妹公平吗?夏中华隐隐地感到,不管作何选择,必定要伤害一方,自己良心将遭到谴责。
更为棘手的是,他还不知道江小兰就是柳晓曼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