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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佟立群今天特别饶舌,他又询问起薛夕坤的生活状况,诸如女儿出嫁后是不是一个人过呀,有没有保姆呀,是不是仍然烟酒不沾呀,等等。
薛夕坤的忍耐性算得上一流了,但他对面前这位领导很反感,对方越是显格里关怀备至,他越是觉得虚伪透顶,与这样的人浪费宝贵的时间实在不值得。于是,他迫不得已地主动切入正题:“佟书记,这些琐事以后再向您汇报吧。您把我叫到这里,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
“不是吩咐,是商量。”佟立群纠正道,语气显得正经起来:“夕坤同志,考虑到你任市委书记近一年来,江河市出了不少腐败大案,上面有些对你不太有利的议论;同时,鉴于你的确又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干部,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把你调到省纪委任第一副书记。这个位置很重要,也很敏感,第一副书记嘛,只要书记一动,你磨正就是名正言顺的了。”
薛夕坤这时终于知道了谜底。对于自己可能被“动掉”,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动”得这么突然,却在他的意料之外。佟立群嘴上说与他“商量”,其实是在下达最后通碟。薛夕坤不知道究竟是哪条线、什么人起了决定性作用,或者是几方面作用的合力,他想为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尽可能再拖一段时间,因此说道:“您刚才说了调动我的两个原因,不知哪一个是主要的。如果是前者,那就要查一查这些腐败案产生的历史原因,总不能把掩盖腐败说成是成绩,而把揭露腐败看成错误吧。如果是后者,似乎保持清正廉洁被有些人当作了一种罪过,这我就很不理解了。”
佟立群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但话语仍然平和:“夕坤同志,你的想法也许不无道理,但你有你的想法,上面有上面的想法,你总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吧?”
薛夕坤尽量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您所说的‘上面’是指谁?我是位省管干部,与省委上面的人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你干脆就对我说省委的态度吧。”
佟立群语气开始强硬起来:“夕坤同志,你是个有原则、有修养的干部,你应该知道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的纪律。组织上调动干部本来可以直接下调令,今天我与你商量已经是对你足够尊重了,你没有资格问这问那,讨价还价!”
薛夕坤冷笑道:“既然如此,你还要假惺惺地与我商量什么?我知道自己所做的一些事、所抓的一些人令某些人不愉快,他们怕我捅出更大的娄子,所以迫不急待要动掉我。你所说的什么位子对我来说无足轻重,我想的是比位子更重要的事情,因此,我一定要找黄春江同志谈。”
佟立群脸色严峻起来:“你说这种话不仅有失风度,而且是对领导含沙影射,这是不允许的!春江书记上北京开会,要一星期后才能回来,我是代表他来与你谈话的。”
“你没有资格代表!”
“什么?”佟立群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全省至今还没有一个干部在他面前敢说这种话,何况是在他看来一向谨慎的薛夕坤。他脸色铁青,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薛夕坤,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薛夕坤的语气并不强硬,但每个字都像子弹一样射向佟立群的心,“论权力,你有这个资格,可论品行,你能代表得了黄春江同志,代表得了省委吗?”
说完,既不理会佟立群是什么表情,也不与他握手,起身扬长而去。
到了车上,薛夕坤才感觉自己全身被汗水浸湿,右肾部位疼痛难受。他急忙从包中拿出郑院长配给他的药,加大剂量服了下去。他暗暗思量:既然黄春江书记还在并京开会,既然佟立群还在与自己“商量”,那就说明省委还没最后决定,他还有争取的余地。在薛夕坤的内心深处,他不需要更多的时间,只需要一个月左右,把瞿雅岚、柳晓曼、侯省长这条线揭露出来,也就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和使命。
黑夜的帷幕徐徐拉开。当薛夕坤迈着沉重的步子推开家门时,发现李毅坐在他家中,他预感到又发生了什么事。
李毅上前对薛夕坤说:“薛书记,半个小时前接到省检察院的电话,说龚春阳服毒身亡,他服的什么毒,是自杀还是谋杀,还有待于进一步调查。我一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打电话给你,可你的手机打不通,只得到你家里来汇报。”
薛夕坤掏出手机,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关掉了,可能是坐在车中受到身体的无意挤压所致。他对李毅所说的消息十分震惊,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李毅也认为这事不可思议,因为他从欧阳皓那里得到情报后,不仅告诉了薛夕坤,还向黄春江作了汇报,怎么会防不胜防呢?
两人在紧急地商量着:既然有人为了保护自己开始杀人灭口,下一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