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戴着帷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倩影,魏洲想着她可能是曹家家眷,正想要行礼人却怔住了。
只见着一身耦粉色衣裙的姑娘身上罩着一件纱衣,那纱衣薄如蝉翼,长及裙膝,从下方向上绣着粉色梅枝,晃眼看着纱若无物,梅枝栩栩如生像是附身一般,让人感觉惟妙惟肖,惊叹又感神奇。
这是卓家的纱衣!
魏洲一眼就认出来了。
可她从西南一带而来,怎么会有卓家难能一见的纱衣?
魏洲凝了神,而前面的主仆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直接向船尾那边去了。
雨过天晴,朝阳从云层中射下,微风撩起小姑娘身上那件薄薄的羽裳纱衣,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流彩的光芒。
本就愣神的魏洲再次怔住,那是卓家纱衣么?
的确是,但却是卓家还在时难得一见的极品。
曾几何时,卓家倒下,虽还有纱坊,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这般顶级的羽裳,以及那无比精巧的图样跟让人感叹的绣工。
这姑娘身上的纱衣从何而来?
魏洲想不通,脚步却不自觉地动了,慢慢跟了上去。
看着只有十四五的姑娘此时已经去到船尾,她站在边缘的护栏处,撩着帷帽正在欣赏远处的风景。而她身边那个小丫鬟不知说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正嘻嘻捂嘴笑着开怀。
小丫鬟说得起劲,旁边的人也受到感染,时不时发出一声轻笑。
轻柔婉转的声音入耳,就算魏洲只是看见一个背影,也能猜到这人的容貌定是不俗。
“小姐,你渴不渴,不如奴婢去拎壶茶来,咱俩在这儿待上一待,岂不瑕意。”
春柳提意,阿绣想了想点头,出来欣赏一下这些美景,呼吸着新鲜空气,她感觉自己晕船的毛病都好了很多。
春柳笑着转身,正要去一楼的小灶房叫茶水,却给几步外突然出现的男人惊住了。
那是一位白衣翩翩的公子,看着十**岁的模样,五官深遂,长得也精致。
他墨发半束,头顶是淡青色玉冠,背手而立的样子贵气彰显。
可这人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春柳完全没察觉到。
“小姐。”
春柳扯了扯阿绣的衣袖,见她看过来便像那边仰了仰头。
阿绣转身,自然便看见魏洲了。
戴着帷帽的她只能看清男人模糊的身影,但她还是能认出这位便是纤绣行魏家三公子,因为在梦境中她跟这人有过不少接触,并不算陌生。
于是,阿绣带着春柳欠了欠身,问道:“可是魏家三公子。”
她知道自己是谁!
魏洲赶紧拱手,“敢问小姐是?”
“我乃曹二爷义妹。”
在西南那边,阿绣的身份是曹家表妹,来到这边,便改口成了曹二爷的义妹,毕竟她的身份临江不少人都熟悉,曹家表妹这种身份说不过去。
她人如今还没有到临江,身份的事阿绣并不想提前挑明了。
原来是曹二爷的义妹,魏洲再次拱手,“敢问小姐身上所穿的这件纱衣从何处购得?”
阿绣笑了笑道:“此乃我自己所制。”
她自己?
魏洲皱着眉头只觉不可意议,她,她是如何习得卓家这些顶级制艺?
卓家的那些顶级制艺,只会失传不会外流,以至于他们虽然接手了卓家的纱坊却复原不了那些极品。
眼前的姑娘能有这么一件纱衣已经很让人震惊了,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是她自己所制,他以为
他以为这是她得来的,所以才会主动开口询问。
“小姐,这,真是出自你之手?”
阿绣点头,“这个自然。”
“敢问小姐从何处习得这种制艺,以及,以及那卓家针法。”
是的,魏洲也看出来了,纱衣上绣的那些梅枝也是卓家不对外相传的顶级针法,这些针法他只是看过,也并未接触过,卓家针谱被盗,那些已经失联了。
已经失联的东西出现在眼前,魏洲想到先前曹二爷也提到要去临江开设绣楼,心中突然有一种猜想,这些人?
失窃的针谱不会流落到他们手上了吧,以至于能制出这些已经失传的绣品。
直到现在魏洲也未曾怀疑过阿绣的身份,因在他的了解里卓家留下的那位孤女一直在何家,又怎么流落至此,只不过阿绣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产生了疑惑。
“三公子,人外有外,天外有天。到了临江,还请三公子到拱亭桥边的绣楼观上一观,你想知道的便都明白了。”
阿绣说完这话没有久留,带着春柳回了房中。
船廊边上,魏洲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刚刚她所的话是何意?
魏洲想不明白,但内心却有一种想法在不停滋生。
卓家女呆在何家多年,却未曾露过面,会不会
想到这,魏洲的双眸不自觉瞪大。
接下来的两天,阿绣未再出门,她知道自己先前的话给魏洲带来了一些疑惑跟冲击,为了不说破,她先择了回避。
魏洲那边,猜疑着阿绣的身份又苦于找不到询问的机会。
上次在船尾,她戴着帷帽,他甚至不知道那姑娘长什么样。
魏洲不是没有向旁人打听,那些人除了说那位是二爷的义妹,再多的啥都不知道了。
毕竟那位是未出阁的姑娘,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能知道什么。
魏洲在船上打听阿绣,很快宋明便知道。
已经十七的宋明自然已经了解男女之事,想到阿绣是宋添未成亲的养媳,自然对魏洲存着戒备。
于他想来,这人就是要肖想别人的未婚妻。
好在没过两天临江便到了,魏洲备了些礼向曹眙告辞。难得一路同行,等他们绣坊开业再去捧场。
曹眙点头,很大方地说出他们挑好的开业日子。
不多会,魏洲带人抬货下船,临走时他在岸边顿足看了看二楼那间客房,眼中是浓浓的不解。
纤绣行的人离开,船又动了,前去拱亭桥边还要一柱香的时间。
魏洲在岸边站了会,直到商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三公子,马车已经到了。”
护卫叫他,魏洲回首,正打算上不远处的马车,晃眼间又见到江边来了一商船,那面上的彩旗上还写着一个大大的何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