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依点头,表示了解,见奶奶在堂屋里坐着,走过去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张氏一听,楞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开口将林有才叫过去。
“家里还有多少米?”张氏严肃问。
林有才模糊回答:“应该够咱们吃到秋收的,怎么了?娘你怎么问这个?”
“不够!”张氏没有回答林有才的疑问,反倒沉声吩咐:“这点米不够,你现在就带上阿大两个去镇上看看,多买些米回来,至少要够咱们全家吃到明年秋收。”
“娘,可路都塌了啊。”林有才苦笑,现在这路根本赶不了车。
哪知,张氏脸色一冷,命令道:“没车就走着去!不管你是去镇上还是县城,现在就给我去,快去快回!”
“奶奶,我跟爹他们一起。”林美依隐约能够感受到老人家的严重担忧,提议道。
哪知,张氏另有安排,“你不行,一会儿你得陪我去村长家一趟。”
这种事留给大老爷们做就好,她的依依是娇娇儿,可不能受这罪。
“可是我爹他们这才三个人,也带不了多少米回来啊”她要是去了,好歹还能多扛个一百斤回来。
张氏摆手,示意林美依别再说,让林有才立刻行动。
要是晚了,雨又大了。
老娘的命令林有才不敢不听,叫上阿大小黑,一起把库房里放了许久的独轮车取出来,又准备好麻袋油纸,匆匆跟刘氏说了一声,拿上银子就走了。
这会还不到上午十一点,如果不出意外,三人能够赶在天黑前回来。
只是这路上危机不少,只希望三人都机警点。
林美依倒是没有太过担心,三人身上穿着她做的雨衣,老爹兜里还揣着她刚刚塞进去的天工好运香囊,应对现在的雨势足够了。
况且不管是去镇上还是去县城,走的都是官道,很宽敞,两侧又多是树林,而非山崖,应该没什么大的危险。
想来奶奶也是这么想的,这才催着几人出门。
送走老爹三人,林美依抖开奶奶的雨衣为她穿好,撑着伞同她一起去村长家。
路上的水坑非常多,老人家吃了冰雪白莲之后身体虽然好了很多,但也上了年纪,刚出门没几步,就走不了了。
因为前方路上全是大水坑。
正当张氏放弃亲自前往,准备嘱咐孙女去跑一趟时,少女把雨伞往她手里一塞,蹲了下来。
“奶奶您上来,我背您过去,这边水坑太多,您这般磨蹭太慢了。”林美依假装不耐的说道。
张氏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趴上去。
林美依背着奶奶淌过水塘,虽然背上多了一个人,但也没有影响到她的速度,祖孙俩不一会儿就到了村长王升家。
大门敞开着,林美依直接把奶奶背了进去。
王升一家,除了征兵走的小儿子,余下家人全都聚在堂屋里,冷不丁瞧见林美依将张氏背了进来,村长这个心立马就提了起来。
“咋了?你怎么亲自来了?”王升忙迎上来。
在这种时候看到张氏登门,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然,人刚坐下就告诉他,靠山村有难了。
“我昨日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九死一生,大凶。”
“什么意思?”王升急忙追问,他的家人也围了上来,齐刷刷盯着张氏。
张氏沉声道:“这雨若是今夜还下,便印证了卦象,村长最好早点通知村人及时准备好粮食,免得无法渡过此劫。”
王升一听,大惊失色,“听你这意思,这是要发大水了?”
“若是雨停了呢?”村长孙女王灵芝小声问。
张氏抬眼看她,笼罩在帽兜下的苍白面容吓了小姑娘一跳,但她强忍着没有躲闪。
“若是雨停了,老身先前说的话,村长只当我在放屁就是了!”
说完,起身叫上林美依就走,全然不看王升一家子那震惊的神色。
他们万万没想到,如此高冷神秘的张氏,居然会说脏话。
林美依暗自冲奶奶比了个大拇指:老太太贼有个性!
祖孙俩回去了,留下一个重磅炸弹,炸得村长脑壳痛。
他勒令家人不许声张,自己则默默站在屋檐底下,看着这阴沉沉的天,暗自祈祷雨快点停,好让他真把张氏留下的话当是放屁。
可惜,天不遂人愿,傍晚十分,雨势再次变大,王升心里顿时便是咯噔一下,忙从凳子上立起来,叫上儿子孙子,挨家挨户的敲门警示。
村长出面,还有张氏这个从来没失过手的神婆做证,古人本就迷信,大都信了。
但准备粮食这事着实难倒一部分人。
不过大家伙心里也怕,于是,等次日清晨大雨再次停下时,村中好几户人家结成队伍,浩浩荡荡往镇上去了,看那架势,的确是去买米的。
没钱的找人借钱也要凑波热闹,有备无患。
然而,让村民们没料到的是,米铺加价了,粮食价格翻了一番,一看就是商家已经察觉到危机,提前做出应对。
有一部分人咬咬牙买了,有一部分人抱着侥幸心理空手而归。
张氏看着这些空手而归的人直摇头,不过事已至此,她能通知的都通知了,这些人要是还不听,她也没办法摁着那些人的头逼着他们把米买回来。
总之,过后是福是祸也怪不到她头上。
“娘,您来看看,这些米放哪好啊?”刘氏在库房喊道。
林有才三人昨日傍晚大雨落下来之前就回来了,一辆独轮车,三个壮汉一起推,买了一千斤米回来。
现在林家不缺这个钱,买的都是脱了壳的上好白米,用油布盖得好好的,一点没打湿。
张氏拄着拐杖来到库房前,却叫刘氏把这些米放自己屋里去。
“啊?”刘氏一头雾水,“放您屋里去?”
老太太这是学起隔壁王老太太了,喜欢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往自己屋里搬,这么多,能放得下?
张氏还能不知道刘氏在想什么?
冷哼一声,喝道:“叫你怎么做你做就是了,不然你问我作甚?问了我,我说了你又不做,不如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