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瑜眸底氤氲晦暗情绪。
他的确管太多了。
一方面,痛恨慕容景焕招来萧寒一事,自然见不得慕容景焕娶了自己思念了那么多年的女人。
另一方面,母亲做的事情,恐怕和蔓蔓有所牵扯,若蔓蔓和慕容景焕在一起,以后恢复了记忆,又是一个定时炸弹。
因此,在他没出手解决蔓蔓之前,最好慕容正收回成命,否则慕容景焕恐怕新婚当夜发现自己的妻子死于非命,落下一个克妻的名头,可就不好了。
慕容正震怒的再一巴掌拍在梨花木茶几上,“最近慕容家族坏事不断,运气绝差,我让蔓蔓和老二结婚,既给老二一个家庭,又给慕容家族冲个喜,扭转一下慕容家族的运势,有什么不好?”
这话,让慕容子瑜眼眸清浅一笑,“冲喜,这都什么年代了,您怎么还信这一套?”
是没将子女教育好的问题,家教出了问题,他这个当家人责无旁贷,却全部推到了运势不好一事上,真是可笑。
慕容正脸色更黑了。
今天这慕容子瑜怎么了,总是怼他。
关起门来怼也就罢了,怎么还在萧寒的面前
下一秒,慕容正就明白慕容子瑜为何这么做了?
对于聪明人而言,说任何一句话都绝不是没有目的的。
“萧总,蔓蔓小姐是你带回来的,她失去了记忆,能信任的只有你一个,你总不会也想把她推入火坑吧?”慕容子瑜视线陡然转向萧寒,铺垫的够多了,自然把萧寒拉下水。
在他看来,萧寒此人铁腕手段,狠戾霸道,但暗地里绝对是一个还算重情义的人。
枉顾一个女子的信任,把她推入火坑,恐怕萧寒也做不出来吧这念头刚闪过,慕容子瑜脸色就微变。
只见萧寒凛冽俊美的脸颊闪过一丝深沉的笑,“三少,这你就心软了,我反而觉得,蔓蔓和慕容景焕在一起,算的上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据我所知,慕容景焕这位二少爷当初是因为蔓蔓的离去而性情大变,想必迎娶了蔓蔓后,蔓蔓小姐温柔的性格能抚平慕容景焕心里的伤痕,帮他稳固精神状态”
萧寒真是信口雌黄!
慕容子瑜微咬牙,“可是蔓蔓那边”
“蔓蔓没有恢复记忆前,可能会反对甚至恐惧,一旦她恢复记忆,大概会感谢赐婚人吧?众所周知,当年蔓蔓对慕容二少爷也是一见倾心的。”厉萧寒微勾唇,看着慕容子瑜脸上的诧异,心情好极了。
他厉萧寒不是心善的人,而蔓蔓不过是手头的棋子。
况且,对蔓蔓而言,嫁给慕容景焕真的不好么?
的确,没人愿意嫁给一个断了根手臂的残疾人,特别是此人还是个游走在精神崩溃边缘的疯子,但对蔓蔓而言,慕容景焕是她记忆的起点,是她牵挂了数年的对象。
最开始的痛苦之后都会化为甜蜜,没什么不好。
慕容子瑜太多虑了,他在乎的,到底还是宓秋做的事被揭发的恐惧吧。
一个定时炸弹永远在那。
为了先为蔓蔓解除生命危险,厉萧寒深沉的眸子闪过暗光,补充一句,“另外,慕容景焕已经是个残废,他无权无势,再没有影响力了,蔓蔓是他的软肋,是他的所有,所以,三少还担心什么呢?”
一句话,完美的化解了慕容子瑜心头高高悬起的那把利刃。
没错,慕容景焕已不足为虑。
哪怕为了蔓蔓,他估计都只能缩头缩尾。
慕容劭葬礼上,慕容景焕之所以要引出萧寒的身份,膈应宓秋,是因为他死都不惧,可一旦有了软肋,就畏惧死亡,这样的人,不足为惧。
心头瞬间敞亮。
慕容子瑜却更觉得萧寒危险,一句话点拨了一切迷雾,也不知道萧寒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样的人,必须死。
但蔓蔓,不管她能否恢复记忆,已无碍。
慕容正在一侧,听着萧寒漫不经心的几句话起的效果,浑浊的眼微眯起。
“好了,这事我已决定。”他冷冽的下了结论。
本也无需他下这个结论。
慕容子瑜开门,上了走廊,往宓秋所在卧室而去。
对宓秋,他也勉强有个交代了。
权陶再次将房门关上。
书房里,慕容正目光沉沉盯着萧寒,“爆炸场中临危不惧,对峙时候游刃有余,关系切身利益时理智从容,萧寒,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吃惊了。”
厉萧寒轻扯薄唇,眸底氤氲冷光,淡漠至极,“多谢慕容先生夸奖,我只不过是想找寻一个真相,却都兜兜转转替一个叫文慕梅的女人报了仇而已,若文慕梅真的是我母亲,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她既不是,我自然无需替她伸冤,我只想知道,我亲生母亲是谁,想必,慕容先生应该能明白一个孤儿对母亲的执念吧?”
慕容正沉沉叹口气,威严和蔼的脸上闪过沉重,眸底闪着赞赏和忌惮,“萧寒,你的确让人刮目相看,你执意对亲生母亲的这份心,让人感动啊,可惜”
可惜他迟早会沦为一个弃子。
就算有这份让人感动的心,也不过是一个从小流浪在外的私生子而已。
虽然他暂时想不透到底曾经让哪个女人怀了孕,还因此留了个孩子在外边。
但已在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萧寒啊,今天叫你来,还有件事。”慕容正蹙眉。
厉萧寒撩起眼皮瞥向他。
“你知道的,我属意你成为继承人,一来,我到底是亏欠你,二来,你能力卓越,一定能驾驭慕容集团,领航向新的纪元。”慕容正坐在那,目光幽深,看似一个慈父,正在给自己儿子剖白心迹。
殊不知,这番话落在厉萧寒耳朵里,有多让人作呕。
慕容正不去拿演员终身成就奖真是可惜了。
一生都在飙演技,不管对谁。
若他还算有点真心,恐怕都落在慕容劭和慕容景焕两兄弟上了吧。
慕容子瑜和宓秋这一方人可真是可悲可叹啊,到头来,父亲和枕边人都不曾袒露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