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含笑看着她没说话。
蔚蓝自己先憋不住了，蹭了蹭鼻子笑嘻嘻道：“别这么看着我。”这样她会心虚的。可傻人犯傻容易，聪明人犯傻就难了，她难得看姜衍犯蠢，要是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
姜衍闻言弯了弯唇，桃花眼温柔清澈似一泓清泉，“你不是让我将好处落在实处么，我就想多看看你，阿蓝觉得如何？”
“不如何。”这也太狡诈了，蔚蓝几乎以为方才是自己的错觉，又暗忖是不是不应该发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道：“你一直看着我，对蔚家军有什么好处？”
“好处多了去了。”姜衍失笑，“我会牢牢记住你的样子，时常提醒自己，蔚家军的统帅还是个小姑娘，她不仅年龄小，心眼也不大，我需要对她更好一些。”
蔚蓝听了险些炸毛，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半眯着眼道：“这么说你是默认了？”心眼小就心眼小吧，只要对蔚家军的发展有益，就完全是值得的。
更何况姜衍也不算说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确是锱铢必较。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若按照她之前的猜测，她爹算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楼太后的想法，之所以愿意一直隐忍，无非是看清楚了蔚家军的前路，想寻找契机彻底改变蔚家军的结局，而姜衍就是这个契机。
迄今为止，在蔚家军与姜衍合作一事上，谁也说不清是姜衍获益更多，还是蔚家军获益更多。表面上看，大抵是姜衍获益更多的。因为有了蔚家军做后盾，他身后就有了一支军队，后面的路会好走许多。
可蔚家军本身就是把双刃剑，若只是姜衍一人与谢琳姜泽对抗，谢琳母子虽然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却不至于紧迫到时刻都不放松。但有了蔚家军就不一样了，如此庞大的背景，足以让谢琳母子寝食难安，将原本对准蔚家军的目光，直接转移到姜衍身上。
道理同样简单，蔚家军这个庞然大物，谢琳母子一时半刻还奈何不了。既然奈何不了蔚家军，那铲除他们原本就十分嫉恨、又得到蔚家军拥护的姜衍就十分有必要了姜衍虽不是贼，但擒贼先擒王就是这么个道理。
而蔚家军虽然是块难啃的骨头，兴许终谢琳和姜泽一身都无法拿下，却到底是外姓将领，只要姜衍一死，蔚家军就失去了拥护对象，想要造反更是师出无名。到时候蔚家军若敢妄动，必然担上谋逆造反的罪名。
更何况，蔚家人也未必有这样的胆子。
在这点上，姜衍和蔚蓝看得透，谢琳姜泽同样看得透，甚至根本就无需多想。因为蔚家忠君爱国，行事作风一向如此就连蔚池本人由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变成病体残苛和雷雨薇的死，都没能让蔚池下定决心奋起反抗，可见他对规矩和名声极为看重，甚至说深刻在骨子里也不为过。
也因此，看起来实力强悍无法撼动的蔚家军，反倒不如姜衍个人来的危险。但姜衍并不在意这点，相反，他太清楚所谓的良臣择贤主而事到底意味着什么，对蔚家军来说担着怎样的风险。
听了蔚蓝的话，不由得郑重颔首道：“不是默认，是承诺。”姜衍笑了笑，“蔚家军与睿王府在联姻之前就已经结盟，其中掺杂着蔚将军对我的扶持之恩并你我的婚约与感情，早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他说到这顿了顿，认真看着蔚蓝道：“但两者之间之所以能够结成同盟，利益应该是放在感情之后的。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事实。举个简单的例子，若非蔚将军人品贵重，我就算再如何狼狈落魄，也是不会选择与蔚家军合作的。
而我若是个人品不堪的，相信蔚将军同样不会全心辅佐。当然了，这其中必然还有别的原因。这个原因我相信阿蓝一定知道，皇祖母会留下懿旨与你我赐婚，同样有这个原因。”
有关蔚家军与睿王府合作的事情，这还是姜衍第一次在蔚蓝面前推心置腹。
蔚蓝也没让他失望，十分耿直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就好比你若是个五短身材长得丑陋不堪的，就算有懿旨赐婚，我仍然会将你直接蹬掉一样。”
所以说原始印象十分重要。
姜衍听完后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难过好，很想问问蔚蓝，若是他哪天破相了，是不是会惨遭抛弃。但看了看她的神色，又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无奈道：“你就调皮吧，正经一些不好吗？”
“不好，当然不好。”蔚蓝唇角微翘，晃着食指道：“你看你年纪轻轻的，这么严肃干什么，本来没什么大事，被你一说反倒沉重起来了。”实际上她心里是全都清楚的，也料到姜衍想说什么，但过往的经历，对姜衍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了些。
姜衍怎么会不懂她的心思，闻言轻叹了声，索性将人拉过来道：“你也未免太小看了我些。”若他连这点疼痛都承受不起，还能算个男人吗？
顿了顿道：“过去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它们会让我难过，也会让我成长。”
“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难过。而是想告诉你，我与旁人是不同的。正因为经历过母后的死与定国侯府的败落，我才更加明白上位者该有的担当，猜忌与打压是弱者的行为，也注定了这个人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蔚蓝抿了抿唇，想要说话，被姜衍抬手止住了，只听他继续道：“就算这个人是我父皇我同样要说，他是我的前车之鉴。对我来说，他做错的事情多了去了。”
这一刻，蔚蓝的面色格外复杂，也彻底沉默下来圣元帝虽然没做什么伤害到镇国将军府根基的事情，在她眼里，却同样是渣。若非这个人是姜衍的父亲，没准她会直接开骂，也好与姜衍同仇敌忾一番。
但姜衍显然是不需要的，他半垂着眼睑，把玩着蔚蓝的手指低低道：“这头一桩，就是迎娶我母后。他与我母后有婚约在前，贪花好色背叛在后，却又舍不得定国侯府的权势没胆子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