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打一巴掌赏一甜枣?这就是了。
几人原本就没对谢琳和姜泽抱多少期望,闻言皆是心中有数,忙跪下行礼道:“臣等谢皇上和太后娘娘宽宏。”
谢琳心中满意,微微勾唇朝姜泽使了个眼色。
姜泽这才缓和了神色道:“起来罢。”说完扭头看了谢琳一眼,见她正垂眸喝茶,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搁下茶盏挑了挑眉,那样子颇有些不以为意的味道。
姜泽见此眸色一暗,他是一点也不想承认谢琳比他强的可事实如此,在他看来千难万难,似乎连天都塌下来的事情,谢琳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他并非不知好歹的人,在他陷入困境之时,有人能无条件的帮他解决问题自然是好的,可这个人为什么是谢琳?为什么是他的生母?说出去旁人只会说谢琳手段了得,只会觉得他更加不堪!她既然有这样的手段,以往为什么就没多教他一些?
难道他要一辈子被谢琳压着?继续下去,他会不会成为傀儡?自卑之心深入骨髓犹如附骨之躯,怨怼之情犹如蔓草瞬间疯长可在他羽翼丰满之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谢琳的!
未免被看出端倪,姜泽下意识扭过头去握了握拳,索性将视线落在封子路几人身上,又特地多看了岑刚几眼,半眯着眼道:“母后说的是,几位爱卿是朝中肱骨,接下来的事情,几位可是已经有了成算?”
封子路闻言也不推脱,起身道:“微臣谢皇上与太后娘娘宽宏,微臣浅见,接下来当以寻找秦家姑娘的下落为主。”说罢揖了一礼,躬着身体微微仰头道:“正如太后娘娘所说,秦姑娘失踪本身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此人不仅胆大妄为,还能在宫中来去自如半点都没引起禁卫察觉,这不仅关系到皇家的颜面,也关系到皇上与太后娘娘的安危,万不可有半点马虎。”
这是封子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秦家的情况在那儿摆着,别看罗荣今日对秦老太君的态度不错,甚至当着姜泽的面认亲,可实际上呢?谢琳母子与定国侯府是死仇,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所以,别管秦家女到底是如何与姜泽勾搭上的,这其中是否还有别的隐情,总之,罗荣对秦家越是亲近,秦家的处境就越是堪忧。
尤其谢琳与姜泽本就多疑,秦老太君又好死不死的闹了这么一出。说白了,今日之事的根源还在秦老太君身上,而谢琳母子野心勃勃,轻易绝不会心慈手软在江山霸业和帝王尊严面前,秦家女根本就不值一提!
二人没直接将秦家女抹杀、反倒以她为突破口,已然是手下留情。在这点上,封子路看的非常透彻,于武几人也不是蠢的,当即便点头附和。
姜泽对此非常满意,颔首道:“左相所言有理。”说罢看了眼于武与岑刚几人,继续道:“如此,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几位爱卿负责了。”
至于皇家颜面什么的,姜泽在心底冷嗤了声。在场的几人谁不是老狐狸,在几人心里,只怕他早就将里子面子全都丢了。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是皇帝,只要他在位一天,这些人就不敢明着忤逆他,只要他能熬过这关,以后还会有大把机会扭转形势。
倒是岑刚封子路几人不清楚事情的具体经过,桂荣本也没说实话,可岑刚却是一清二楚,他倒是想看看岑刚会是什么反应了。
姜泽虽然阴狠狡诈,早就将面子丢到一边,但要当着岑刚的面信口雌黄,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打脸。当然了,事已至此,他就是再被打脸,也没什么大碍。可有遮羞布盖着与没遮羞布是两回事,万一岑刚这怪老头直接将朴居的事情说出来呢?
但他这担心委实有些多余。
莫说岑刚已经对谢琳和姜泽失望透顶半句话都不想多说,察觉到姜泽的视线半耷着眼皮只作不知,有谢琳在,又如何会给岑刚机会?
几乎在姜泽话音刚落之时,谢琳便已经出声,“左相说的不错。”她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微扬,唇角若有似无的挂上了一抹嘲讽。什么叫正如她所说,她什么时候又说过秦宁馥失踪本身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还真是个半点都不肯吃亏。谢琳眼中的幽光一闪而逝。她对封子路的话原本是有些不满的,可想想便也释然了。站在封子路的立场,定然能看出姜泽出宫之事不同寻常,也能看出秦家女与姜泽之间另有隐情。
男女之间,不就是那么点事?而封家女过些日子是要入宫的,封子路此举,无非是想找她要个准话罢了。封子路是向来谨慎惯了的,若无选秀一事,他大约还是两头不靠。
谢琳并不介意在他面前示好让步,只要能将前面的事情抹平了,她便是再退几分也无不可。
立场不同,看问题角度自然不同。
封家女进宫之前,封子路想这么疯就怎么疯,自然有自傲狂妄的资本,尽管他狂妄的不显山不露水,可进宫之后呢?别忘了,这后宫可是她的地盘,便是曹芳华,在她手里也翻不出浪来,何况是个文官之女?
思及此,谢琳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
“就按皇上的意思办罢,哀家一直留在承运殿,也不知对方是何时出现的。但对方既然能悄无声息将人掳走,可见身手奇高。”说罢瞥了眼旁边的沙漏,与其他几人道:“接下来的事情,就辛苦几位大人了。”
几人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闻言忙推说不敢,又恭恭敬敬给二人行了一礼,这才依次退了出去。
可如此一来,却冷不丁将一直守在姜泽身边的曹芳华给忘了个干干净净若换个沉不住气的,大约早就恼羞成怒了。即便不是恼羞成怒,也很难有好脸色。
偏曹芳华面上半点不显,等人走后重新扶了姜泽躺下,满脸关切道:“皇上可觉得好些了?方才可是将母后和臣妾担心坏了。”
说着给姜泽掖了掖被角,也不等谢琳开口撵她,淡笑着起身道:“劳烦母后先照看着,臣妾去看看药熬好了不曾,顺便再准备些吃食。”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