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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慢慢入套

    看破不说破是大智慧,看透人生而非看破人生同样是大智慧,这与洞悉世故而人情练达,尝尽五味却又乐在其中是一个道理,要不怎么说难得糊涂呢,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端看如何取舍掌握分寸。

    姜衍与蔚蓝都是少有的聪明人,一个惊才绝艳智冠绝伦,一个沉稳缜密带着前世的记忆,多出二十几年的经验,话说到这个程度,该表达的意思全都表达清楚,其余的便也不用多说了。当下,二人又将注意力全都重新投注到棋盘上。

    因着周旺财只在誓军的时候吼了两嗓子,骠骑营的大军尚未兵临城下,麻城内外如今尚算安静,小院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与落棋声。但九曲河道上与前往坳谷那边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蔚家军的援军赶到,骠骑营队伍遭到攻击之后,尹卓虽是震怒,但他毕竟领兵多年,见过的阵仗多了,且他会带兵进军启泰,早设想过无数后果。眼下不过是他设想过的无数结果中的其中一种,还远不到山穷水尽让他失去理智的地步。

    他很快镇定下来,接连几道命令下去,当即便带兵撒丫子往麻城方向跑。

    在尹卓看来,蔚家军的大军虽然已经打了上来,但九曲河道并不宽敞,仅容两辆马车并排同行的宽度,根本就不足以让蔚家军摆开阵势,骠骑营的人会畏惧九曲河道右侧的河床,蔚家军的人同样畏惧!

    便是蔚家军的援军全都集中在后面,短时间内,也无法给骠骑营带来太大的损失只要骠骑营前方的骑兵队伍动作够快,后面的轻步能跟的上速度,说破天了,他不过损失垫底的一批人。

    这批人有多少呢?尹卓大略估算了下,两辆马车并驾的宽度,最多同时容纳十人每排,就算他麾下的士兵毫无反抗之力,站在那任人砍杀,蔚家军的人砍到手软,一个时辰,也至多杀个几千人!

    这已经足以让他甩开蔚家军大部队攻入麻城!再说了,骠骑营的儿郎会是任人砍杀的吗?骠骑营是草原上的雄鹰与狼群,尤其是这批垫底的人,旁人只道他是失算了才安排这些步兵在后,谁又知道,这些人都是他特地准备的,针对的便是蔚家军。

    骠骑营的额定兵马是十五万,编外另有五万,也就是说,他麾下兵马统共有二十万。萧关首战他出兵五万,阵亡八千来人,算上首战受伤的,到他大军开拔之时,临县仍有足足九万兵马。而他此番出征率军十万,除了留给邬天霸的三万全都是骠骑营老兵,跟随他进军麻城的,绝大部分都是新兵。

    当然,也不是说新兵折损他就不心疼了,但新兵也有新兵的好处,这头一遭,便是防着尹尚与洪武帝。就算此番事败,他手中的原班人马还在,洪武帝若想问责他,怎么也要权衡一二。再一个,就是老兵油子怎么都比新兵好用,他带新兵出征虽然冒险,却能最大限度保存他的实力。

    许多人都认为带兵深入启泰毫无胜算,就连他的心腹下属都不理解,但谁又清楚压在他心上的仇恨已经折磨了他许多年?非是他狂妄自大头脑发热,而是他太想报仇,且此番是尹尚主动送上门来,除了报仇,趁此机会也能打破大夏与启泰如今的局势!

    于他而言,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契机。别的就不说了,只说重创蔚家军的同时,可以顺带摸清尹尚的深浅,这不就很好吗?便是最后不能重创蔚家军,也至少能将尹尚拉下水不是!眼下他虽在九曲河道上喝冷风,可折多山的冷风,只怕比九曲河道更甚!

    送上门的机会,他为什么不应?他若不出兵,尹尚手下的人能动?四驸马会动?尹尚在洪武帝面前能露出獠牙?洪武帝已然年迈,朝堂上虽看起来风平浪静,私底下却是波云诡谲,可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却无一个人敢主动跳出来,既然尹尚有心,他这做堂兄的,怎么都要推上一把才是!

    等尹尚成为众矢之的,众皇子争的头破血流,洪武帝被分去心神不堪其扰,投注在他这个侄儿身上的注意力自然减少,而他此番出兵无论成败,骠骑营在明面上都有损伤,到时候无论是被申斥还是被贬职,他都能很好的隐藏自身实力,顺势再蛰伏起来。

    更别说,通过此次出兵,于他名声同样有益,他因师父那木雄与蔚池结仇,这点四国皆知,便是他出兵的行为看起来冲动莽撞了些,用意却是好的,他这是为师报仇啊!世人遵从孝道,这头一点,他在品德上就站住了脚跟。

    有了这个弱点,不仅洪武帝对他的防备会减少,众皇子对他的忌惮同样减少。

    再有一个,那木达在骠骑营中与他分庭抗礼多年,对他虽然构不成大的威胁,他也一直忍着没对他动手,却并不代表他愿意一直有人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若非碍着军中老将寒心,那木达能蹦跶到现在?现在好了,他还没出手,那木达自己就跳出来了!

    他之前下令让那木达刺探情况,那木达至今未归,再加上吴计是那木达麾下的,军中老将谁也不是瞎子,就算那木达回来,也会引人猜忌和质疑,如此,那木达在军中的地位与名声定然一落千丈,他几乎不用怎么使力,就能轻轻松松让他出局。

    到时候骠骑营全都落入手中,他只需坐山观虎斗,等几位皇子争的差不多了再站出来,谁又能说这不是他尹卓的机会?再算上秦羡渊的鼎力支持,他出手的胜算,不知道要比几位皇子高出多少倍!

    至于启泰这边,姜衍与蔚家军一体,眼下已经到了西海郡,无论真信田冲能不能捉到姜衍,又是不是能将人杀了,总归,他是因为尹尚与姜泽合谋才会出兵,而姜衍原本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却因谢琳姜泽与皇位失之交臂,双方之间可谓仇深似海,有了此番之事,还愁启泰能乱不起来?

    启泰乱起来了,他的目的便也达成了。打仗不仅意味着伤亡,也意味着综合国力的衰败,他甘冒风险深入启泰腹地,如今人都快到麻城了,难道还能留给姜衍一个完好无损的封地?兴兵之地饱受战火摧残是理所当然的,百姓家园被毁流离失所也是理所当然的!

    此役之后,就算蔚家军胜出,留给姜衍的,也将是个千疮百孔的封地,而蔚家军,在大战后同样需要恢复元气,如此,等他退回大夏,只需看着姜衍与蔚家军同谢琳母子撕扯就可以了,再加上伺机而动的北戎与暂时未动的南疆,往后五年内,启泰的境况可想而知。

    在这样的情况下,蔚家军便是恨得牙痒,大约也没精力出兵来讨伐他。中原大陆钟灵毓秀土地肥美,谁不想分一杯羹?五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他已经做足了万全准备,有了他的推动,大夏夺嫡之争应该很快结束,到时候他再调转矛头对准启泰,倒也不怕错失良机。

    如此想着,尹卓最初的震怒慢慢散去,已经变得不那么担心,若硬说担心,也不过担心行在中间的辎重队伍。他想,只要他能带兵尽快赶到麻城,形势对他来说仍是一片大好。

    但现实和理想永远是两回事。

    夜风寒凉,后方的厮杀还在继续,骠骑营的队伍在九曲河道上跑得飞快,以尹卓为首的骑兵队伍不过行出二十来里,才刚将后面的喊杀声全都抛下,九曲河道的正前方便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这声响并不算大,在安静无声的夜色中却显得尤为突兀,再加上星星点点的火光,以至于让疾驰中的马匹纷纷受惊,全速前进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尹卓险些被摔下马,见状沉声低喝。他一面用力扯住缰绳,一面看向火光闪亮的方向,待得看清隐在火光后那飞快闪身离开的人影,一张脸顿时变得铁青。

    周禹一直紧跟在尹卓身后,他心跳尚未恢复,闻言扯着原地嘶鸣的马儿大声道:“将军,前方恐有埋伏。”周禹早就有此担心,只蔚家军发起进攻的时间非常突然,当时刚好有吴计在,尹卓忙着下令撤退,他则安排人绑了吴计,等事情妥当,谁也来不及多说什么。

    路上周禹原是有机会说的,可当时的情况,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差别了,因为无论蔚家军是否有埋伏,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赶到麻城。

    且周禹私心里想着,骠骑营一直行在蔚家军前面,对方是断然没有机会赶在他们之前设伏的,因此,便是对方设伏,也不过小鱼小虾,根本无法阻挡他们前往麻城的脚步。再加上尹卓当时正好在气头上,他也不好妄自猜测火上浇油。

    尹卓并未理会周禹的话,如鹰隼一般的眸子在周围环视了一圈,待得爆竹声止住,周围陷入黑暗,这才沉声喝道:“继续前进!”

    “将军!”周禹急道:“将军不如先行派人查探一番!我军先头部队全是骑兵,对方既是能想出爆竹惊马的办法,前方未必就没有陷阱!”

    “怕什么!”尹卓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当先控制住马匹的一批人,挥手道:“尔等先头探路,九曲河道直接连通塘坝与麻城,量对方也舍不得在河道上挖坑,顶多不过设置些绊马索!”

    可这设置绊马索也是有讲究的,前面光秃秃的,根本没有树木,对方想设绊马索,除非人为控制。但人为控制有个缺点,他们不是几匹或是几十匹马,而是几千上万匹,除非对方有力大无穷的铁人!不仅如此,人为控制也很难及时撤退!

    “是!”尹卓的话无疑给众将士吃了一记定心丸除开隐在暗处的高手,明面上跟在尹卓身边的全都是他的亲卫,这些人不仅对尹卓衷心,身手同样不弱,闻言齐齐领命。

    周禹见状稍微松了口气,但这远不到可以放松的时候,他朝身后的队伍看了一眼,马儿的嘶鸣声与混乱已经全部止住,这才跟上已经缓慢前行的尹卓,道:“将军,对方人手当是不多,可咱们就这么耽误下去也不是办法。”

    “先生可有良策?”尹卓心下微动,闻言皱了皱眉。

    周禹捋了捋下颚上的胡须,略沉吟道:“在下浅见,不若直接兵分两路。”

    “先生的意思?”尹卓往塘坝县方向看了一眼,“本将原也有此打算,可现在已然不是良机。”尹卓明白周禹的意思,因着九曲河道的弯度,从塘坝县到麻城比走九曲河道会稍近一些。

    蔚家军最初对他们发起进攻的时候,恰好位于塘坝县东城门。当时他是有机会分兵进入塘坝县的,但因着情况紧急,他派人查探后,发现东城门已经有人把手,又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兵马,再加上江山等人带回来的消息,便干脆放弃了。

    现如今,他们恰好位于塘坝县的南城门,对方再次派人袭击,且是用这样儿戏的惊马手段很显然,对方的兵马并不充裕,却又想拖住他们的行军速度,这才会制造混乱,企图给蔚家军援军制造机会。

    但他并不认为现在还是切入塘坝县的最佳时机,蔚家军的人又不傻,他们能想到的,蔚家军自然也能想到。没准在蔚家军发动攻势之前,已经有兵马直接从官道进入塘坝县城。

    除非统领蔚家军的人傻了,才会放弃这个机会。若他是蔚家军将领,直接将他们困死在九曲河道上只会是第一步,为策万全,只有迅速占领塘坝县,才能在对方拿下麻城的时候,有依托之处与对方打擂台。

    他拧眉看向周禹,孰料周禹却是摇了摇头,“那却未必了,在下知道将军的顾虑,咱们能想到的,对方自然也能想到。可咱们比蔚家军快上一步,这便是先天优势。眼下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与蔚家军比拼的不过速度,谁先赶到麻城,谁便占据有利地势。”

    “这个本将自然知晓。”

    “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蔚家军比咱们的速度慢,咱们只需快上半步进入塘坝县就算赢了。”周禹望向他,“如今看来,蔚家军当是已经分兵,可塘坝县城狭对方就算分兵,也顶多不过三两万。”

    尹卓心下了然,“先生的意思是想化被动为主动?”他点点头,“本将知道了,分兵往塘坝县,就算不能完全赢蔚家军,也能拖住对方的速度。”

    “正是如此,蔚家军的大部队明显落后咱们,对方之所以在九曲河道上便迫不及待出手,应当也是顾虑麻城无兵守城,怕骠骑营的兵马进入城中,形势再无法逆转。既然麻城无兵,咱们想要拿下便容易了。”

    还有点周禹没说,反正事情已经偏离了他们的计划,他们之前一直处于主动,被蔚家军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变成被动,与其被追着跑,还不如干脆迎难而上,直接将这被动的局面扭转过来。

    而他先前之所以没提醒尹卓去追点燃爆竹的人,尹卓自己也没提,很显然,尹卓也是存了这个心思的,不过是他之前的决策接连出错,估计是想等人主动提及。

    尹卓确实存了这个心思,却下意识觉得时机不对有些踟蹰,等前方探路的人回禀前方并无陷阱,也无绊马索,周禹当即便抱拳道:“事不宜迟,还请将军尽快定夺。”

    “那便分兵!”尹卓咬了咬牙,看向身后几名将领,“雷洪生、戚奎听令!你二人带兵三万,由此处直取塘坝,务必将塘坝县拿下!”

    他说着抬手指了下左侧的方向,雷洪生是参将,戚奎是前锋,二人主次分明,方才也将尹卓与周禹的话听得分明,当即便出列领命,“末将遵命!”

    尹卓点了点头,沉声道:“本将在麻城等你们的好消息。”

    二人闻言神色一肃,同时抱拳道:“定然不辱将军威名!”

    尹卓眯了眯眼,微微抬手,先头刺探消息的十几人立即在前面开路,尹卓与周禹当即策马向前,而雷洪生于戚奎则迅速将命令传达下去,点了自己麾下的千夫长出来,带兵让道直接往左侧岔道上行去。

    黑暗中,饶峰与谷楠凝神细听眼睛放光,虽是不能离得太近,也无法听清几人的对话,但看对方兵马动向,却是能将情况判断得一清二楚。

    谷楠打了个手势,一字眉抬了抬,唇角翘得老高,饶峰见状轻轻吹了个响哨,匍匐在不远处的三十来人利落的翻身爬起,比二人更快一步直接往城门方向而去。

    待得这三十人已经走远,二人这才从芦苇从中出来,戊夜的芦苇丛浸染着露气,顶端上甚至结了细细的冰花,灌进脖子里凉飕飕的,饶峰兴奋的摸了摸腰间的长剑,压低声音道:“楠哥,要不咱们直接将这二人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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