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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老将与战事

    安平镇两面环山,左侧是万壑山,右侧是萧关。萧关原名萧山,之所以被称为萧关,不仅仅因地势而得名,也因它是启泰西北边境第一雄关。

    整个安平镇呈南北走向依山而建,蔚家军军营位于安平镇以西,城中分外城与内城,两城重叠,呈并守之势,全长约四十余里,五里一烽燧,十里一墩,间或有敌楼,角楼与箭楼依次而建,内外城城墙的两端各有一堡,每堡配备兵马两万。

    在两道城墙之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而萧关,也因山势高险不如万壑山,林密复杂不如连云山而极易攻破,后经改建,成了安平镇的北城门所在,也是大夏进入启泰的第一道防线,同时也被称为启泰扼守西北咽喉的最后一道防线。

    说是第一道防线,是因为但凡大夏想要入侵,想要明目张胆的突破安平镇内外两城的防线,甚至还要加上内城的城瓮,除非能在兵马人数上完全压制,否则几乎毫无胜算。

    说它是最后一道防线,盖因整个西北,乃至整个启泰,萧关都是当之无愧的雄关。而临县正好与萧关遥遥相对,但凡大夏人想要入主中原,若是无法在兵力粮草上占据上风,就只能通过萧关奇袭,企图从萧关背面的山地攻个出其不意。

    此番大夏与启泰开战,乃是尹卓主动挑衅在先,而骁勇杜权早有准备,几乎上京城的消息才刚传回,就在萧关之外十里的开阔地带重新构建了防御工事重新构建的防御工事,是条长约五十来里,宽三丈、深一丈的壕沟。

    壕沟中堆放了荆棘与竹木削成的标枪,标枪的一端深深埋入地下,面上简单用树枝与草木盖好,大雪一下,便与寻常草地完全看不出差异来。

    也因此,尽管尹卓的动作神速,骠骑营与蔚家军的第一战,尹卓总共派出了五万兵马:其中两万骑兵与两万步兵正面攻城,一万轻骑从萧关城门两侧偷袭,却半点便宜都没讨到。

    战事打响的时候,是初五凌晨,结束时不过翌日上午巳时左右,蔚家军这边由杜权亲自领兵督战,城楼上只安排了两万弓箭手,其余的一万轻骑,只派了个前锋营便轻松解决。

    虽明知这第一役是彼此试探的成分居多,小胜一场,将士们还是很高兴,随后的半个白天与整个夜晚,将士们一直摩拳擦掌,杜权也一直守在萧关不曾离开。

    只骁勇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翌日一早安排好城中防守,便直接策马赶到了萧关营地。没曾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骁勇才到营地外,就收到韩栋的传信,一时间不由气得牙痒,大踏步进入中军大帐。

    杜权正与麾下两个小将推演沙盘,见骁勇进来,面上乐呵呵的,他身上铠甲未除,这模样饶是骁勇满肚子气,也不免觉得好笑,挡开他捶过来的拳头,骁勇挥手让两名将士退下,这才道:“行了,你就傻乐呵吧。”

    “咋了?老子小胜一场你不高兴?”杜权惋惜的收回手,瞪眼道:“还是你丫的闲得长毛了,这是在嫉妒老子?”这几年蔚家军小打小闹是有,但却一直没有大仗,军中将士早就闲得长毛了。

    虽昨日也是小仗,杜权甚至连亲上战场杀敌的机会都没有,但能在城楼上放上几箭,能远远看着敌军哀嚎惨叫、能看着对方连同袍的断肢残骸都来不及收拾就狼狈逃窜,这无异让杜权沉睡已久的战意与热血慢慢苏醒,让他整个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是以,对于骁勇的不快,他只能本能的怀疑,骁勇这是妒忌他了。

    骁勇白了他一眼,也无暇与他贫嘴,一面将字条丢给他,一面皱眉道:“你昨日可见到尹卓了?”根据韩栋所言分析,杜权是否见过尹卓,几乎是关键中的关键。

    信上的内容简单明了,杜权快速看完,脸色也黑了下来,冷声道:“见倒是见到了,但昨日上午战事就已经结束,到现在已经快十二个时辰了……”

    他顿了顿,瞪眼道:“若韩栋所言当真,那尹卓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临县了。怪道尹卓小儿前日来袭时气势汹汹,昨日败走后却迅速缩回老巢再无音讯呢。”

    他说着看向骁勇,狠狠一拳锤在案几上,“难不成果真是声东击西?按说尹卓那瘪犊子二十年来头一次主动开战,且第一场又只是试探,便是损失小八千的人手,也断没有就此偃旗息鼓的道理,却原来根由在这里呢!”

    他越说越觉得果然如此,面上露出恍然的神色,骁勇将他面色收入眼中,不由点了点头,“也许吧。”这也正是他所顾虑的,但他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随即道:“韩栋只说怀疑,目前并不确定,你安插在临县的探子还是没消息传来?”

    “尹卓行事隐秘,探子没发现破绽也在情理之中,又或者,尹卓才刚离开临县,探子虽发现了,但眼下两军交战,想随意传递消息只怕不易。况且,若是韩栋不曾传消息回来,咱俩不也同样想不到沼泽与盐湖这块上去?”

    杜权摇摇头,很快平复下来,又思忖道:“具体内情咱们可以暂且不论,只看事情走向就能分辨一二。怎么,难不成你怀疑有人假传消息?”

    “那倒不是。”骁勇扯了扯嘴角,隐魂卫的消息渠道与隐秘程度,是整个蔚家军之最,不仅文字有固定的表达方式,甚至连纸张都经过特殊处理,又岂是能任人随意模仿冒充的。他最初收到消息是震怒,现在平静下来,心下不由微微懊恼。

    杜权与他共事多年,哪有不了解彼此的道理?以往蔚池在军中的时候,骁勇虽是麒麟卫的首领,却同时担负着军师的职责,后来蔚池回京,骁勇身上的担子便也重了些。

    这两年除了要负责麒麟卫的训练选拔,也要负责军需粮草统筹调配,还要协助他平衡制约军中各将领之间的势力,耗费的心神不可谓不少。

    也因此,沼泽地与盐湖的事情一出,杜权不用多想,也知道骁勇是自责了,开口劝慰道:“行了,是与不是容后再说,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要确定尹卓的动向。你方才有句话问的好,若单是尹卓一个人的动向,暗线没发现端倪情有可原,可按照韩栋的说法,尹卓若是已经前往沼泽,并打算从沼泽绕道赤焰山,再一路杀到安平镇后防,这动静应该小不了,至少也会有五千到两万人,否则万难成事。”

    骁勇点头,收回心神道:“这便意味着,若是消息准确,尹卓在咱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悄悄往沼泽地增兵,咱们却半点苗头也没发现。”这可真是睁眼瞎了,真他娘的丢人!

    “不错,蔚十七可有消息?”意识到这点,杜权也心气不顺,说着来回踱了几步。

    “并无。”骁勇摇了摇头,略微沉吟道:“不仅蔚十七没有消息传来,杜文涛也没消息。”他说着看了眼杜权。

    二人共事多年早有默契,杜权微一颔首,行至沙盘旁停下来,抬手道:“这样,无论事情真假,咱们都耽误不起,依我看,不如先派兵五万前往果洲驻扎,一来算是有备无患,二来也好可以让这帮小兔崽子历练历练,免得看到萧关开战,人人争先恐后叫嚣着要上战场。”

    “退一万步说,便是消息有误,咱们也顶多消耗些粮草,算不上损失。”

    “可,我再安排一队人前去澡泽地。”骁勇在沙盘上点了点,随即道:“另外,康二妞那边需要知会一声,你是现在与我一同回西郊大营,还是继续留在萧关?”

    “我不回去。”杜权沉声道:“这五万兵马与粮草的事情全都由你安排,我盖上大印即可。”他说到这声音发沉,皱着眉头道:“我想下午再对骠骑营发动进攻。”

    骁勇皱眉,旋即了然,“这边统共只有五万兵马,再调三万过来吧?”杜权的心思骁勇完全能够明白,韩栋虽未在信上言明有此猜测的原因,但三日前,韩栋传信,尚未提及尹卓有可能分兵沼泽地的消息,如何会只过了区区三日,就言之凿凿,其人已经在前往沼泽地的路上了?

    姜衍在卧龙山庄的事情二人皆是知情,蔚蓝受伤后,大约会在前日醒来的消息他们也是知情,所以,消息很可能是蔚蓝醒来后,与姜衍一同商议的结果。于是,事情就很好解释了,无论姜衍还是蔚蓝,都不是信口开河、会毫无根据做出臆测的人。

    他们既这样说,消息就算不是百分百准确,那也应该有六七成把握。而尹卓又在其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眼下的境况,尹卓若不在临县,那就必然已经前往沼泽。

    可关于这点,骁勇与杜权现在都无法肯定。尹卓从昨日巳时鸣金收兵之后,就再没出现,对于身怀内力武艺高强的人来说,十二个时辰已经可以做许多事情。

    更何况,从萧关道沼泽的直线距离,有五百多里,但从临县前往沼泽的直线距离,骁勇与杜权却并不知情。

    “只希望现在调兵不会太晚。”杜权寻思着皱了皱眉,看向骁勇道:“其它事情就交给你了,骠骑营,老子是铁定要去探探虚实的,他妈的,尹卓这祸害玩意儿,若他真不在军营,老子先把骠骑营的老巢给他一把火烧了!”

    骁勇挑了挑眉,微微沉吟后正色道:“你悠着点吧,别以为将军不在,就可以自己给自己做主,完全由着性子来。”杜权性子耿介,拧巴起来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架势,要说骁勇完全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见杜权面上不以为意,又继续道:“我的话你别不当回事,虽说尹卓现在很可能不在临县,骠骑营算是群龙无首,可谁知道尹卓会不会有别的安排?又或者,这本来就是尹卓使得一出请君入瓮?

    你别忘了,尹卓既然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潜入启泰,就证明这条线确实是存在的,而在此之前,你我与暗线半点端倪都没发现,只可能是一种情况,便是尹卓是分批次,悄无声息将人送往沼泽附近的,没准沼泽附近有尹卓的大本营也不一定。”

    若非考虑道尹卓手上还有别的势力,早在杜权说调派五万人马道果洲的时候,骁勇就会出言直接往萧关增派十万人手,干脆一鼓作气杀入尹卓老巢了。

    杜权听着皱了皱眉,摩挲着腰间的长剑点头道:“好兄弟,你不必多说,事情轻重我心里有数。眼下咱们虽与骠骑营已经打了一仗,但认真说来,这只是骠骑营与蔚家军私下开战,还并不能上升到国与国的高度,因为洪武帝与姜泽都还没颁布诏令。”

    “知道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骁勇深知他的性子,毫不留情揭穿道:“洪武帝和尹尚都不是好糊弄的,尹卓暗中另有势力还只是一点,最关键是,还要有兵器和粮饷,从这点上看,他很可能已经准备多时,他连洪武帝和尹尚都能瞒过,你难道还要像以往那样轻视他?”

    他说到这微顿,话锋一转,隐隐带了几分压抑的锋芒道:“且你别忘了,姜泽正等着蔚家军的麻烦,你若不管不顾打到临县去了,没准被安上个擅自动兵,挑起两国战事的罪名也不一定,到时候将军必然首当其冲。”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权便是有再多想法也只能偃旗息鼓了。二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先说话,一时间,大帐内沉闷得有些压抑。片刻后,二人长叹了一声,心下滋味各有不同,但值得肯定的是,都有些无奈与挫败。

    骁勇还好,只眯了眯眼很快便沉淀下来。杜权却是苦哈哈笑了两声,上前拍着骁勇的肩道:“行了,老规矩,骁军师怎么说,末将就怎么做!走吧,咱这就去安排正事!”

    见骁勇斜睨着眼看他,面上仍是还有疑惑的样子,干脆大手搭上骁勇的肩膀,架着他走出大帐道:“行了行了,你就别绷着脸了,你这表情我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亏得你我自诩身经百战,到头来却不如阿蓝一个小丫头想得周到,你这是失算后难过了吧?这消息可是你收集的,现在是不是非常惭愧非常自责,所以才逮着机会将气撒兄弟头上?”

    “你知道个屁,你那只眼睛看到老子难过了?”骁勇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打诨插科是想调节气氛,任他半架着往外行去,暗暗挑眉道:“老子关心你,你不领情便也罢了,说这话就不觉得诛心?”

    “哟,骁军师还会说粗口?”杜权咂巴咂巴嘴,摩挲着下巴上的大胡子,“可真是难得,你若不难过,做什么这么反常?”他半眯着眼,虎目中明显透露出**裸的怀疑。

    骁勇轻嗤道:“难过自责有个屁用?你以为老子是你,可不会这么没出息!再说了,我大老爷们说粗口怎么了?就准你说,老子说就不行?”说着又目露鄙夷道:“消息是我收集的没错,可安排暗线不也是你的手笔?”

    关于尹卓的消息,暗线不也同样半点消息没送回来?他说着眯了眯眼,先是摇头轻叹,随即面上又浮现出笑容,高高扬眉道:“想问题别这么狭隘,咱俩这次栽了就是栽了,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话说回来,阿蓝是你我看着长大的,她出息了,你我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这话骁勇发自肺腑,杜权也收回心神,点头道:“这话不错,阿蓝是将军亲选的接班人,若是没几把刷子,那些老油子只怕不好收服。阿蓝年岁尚小,要扛起蔚家军这个担子,责任不可谓不重,也只有她越是出色,于蔚家军而言才是越好,做兄弟的如何能不高兴?”

    “不过,这次的事情,还真是你我的疏漏。”杜权说着沉深轻叹,与骁勇相携走出大帐,又低声道:“将军如今被困脱不开身,想要使力只怕不易,阿蓝受伤的消息传到上京,还不知将军会如何担忧呢。”

    对杜权来说,蔚池救他于水火,又培养他接手蔚家军副将一职,几乎是万能的。此番若蔚池在,没准后面的这许多事情或可避免。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究或是假设毫无意义。

    二人行至军营门口,又小声嘀咕了几句,骁勇朝他点头,翻身上马道:“果洲与沼泽的事情交给我。”他视线望向骠骑营扎营的方向,复又回过头道:“临县的事情交给你,可别再阴沟里翻船了,说出去丢人。”

    杜权拍了拍胸脯,将身上的战甲震的咚咚响,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有消息及时通知我。”话落,也不等骁勇再说,一巴掌排在骁勇的马屁股上,马儿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冲了出去,在地上溅起阵阵雪沫子。

    杜权站在原地,眼见跟随骁勇前来的几人一起消失,这才狠狠皱了皱眉,重新返回大帐召集众将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