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平易很准时,准时到赵期颐怀疑他是不是入侵了自家便利店的监测系统,热腾腾的饭菜刚送来,他就到了,提着鸟笼和一黑色塑料袋。
鸟笼被一块黑布遮住,不用看赵期颐也知道里面的是什么鸟,塑料袋口间露出了一抹翠绿的枝条,是杨柳无疑。
“喏,你看看,是不是你需要的东西?”余平易东西一放,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表皮酥脆,沾上浓稠的汤汁,往嘴里一送,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美味,瞬间充斥着味蕾,如汹涌的海啸在口腔里翻腾……
一个字,赞!
余平易又夹了三块,尝了几口其他菜,微眯着眼,露出享受的表情。
赵期颐掀开黑布,鸟笼里是两只不同品种的乌鸦,嘴已经用橡皮套套住,为了不引起注意,余平易是煞费苦心。
换做是赵期颐自己,估计也会和余平易一样,用黑布罩住,封住乌鸦的嘴,毕竟乌鸦是不祥之鸟,而且它的叫声也着实难听。
杨柳条不用看了,是不是清明时期栽种成活的,赵期颐也看不出来,但影响不大。
柳叶开眼,是流传很久的方法,以清明时期栽种成活的杨柳叶最佳。清明那段时间,天地间的阴气活跃,成活的柳条吸收的阴气是平常数倍,抹眼后,改变人体自身阴阳平衡,接近见鬼的比例,其可能性大大增加,也就由百万分之一提升至十万分之一,主要还是看运气。
不过,有赵期颐在旁边看着,情况就不一样,无论是百万分之一还是十万分之一,赵期颐都能变成百分之一百。
阴气,赵期颐并不缺,缺的只是媒介而已。
至于乌鸦有杨柳条,谁还用乌鸦眼?
残忍不说,还血淋淋的,有股腥味。
“走的时候,把乌鸦带走,我有柳条就行了!”赵期颐坐下吃饭,拆了双筷子,夹了一口卷心菜,道。
“不要吧,我带走它干吗?”
余平易动作一顿,看向赵期颐,一脸懵。
“回家养着,或者放生,或者煎炸炖炒,随你心情”
“”
你见过谁家养乌鸦?
余平易心里腹诽,还是没多说什么,谁让他是自己认识十多年的兄弟,能怎么办?宠着呗!
吃到一半,余平易耐不住小心思,道:“期颐,晚上开眼的时候,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去?”
“你不怕?”赵期颐曼斯条理地吃着,目光不离饭菜,对余平易想跟去的心,他一点也不意外。
“这不有你在吗?”余平易嘿嘿一笑,用手肘顶了一下赵期颐。
赵期颐一阵恶寒,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忙推开余平易,指了指那盘就剩半个身子的鱼,“你再不吃,它就全进我肚子里了”
余平易一听,毫不在意,霸气一挥,“没关系,吃不够,还可以再点,我买单!”
“哟,看来今天与学妹相处的不错?这么干脆”赵期颐斜睨了一眼余平易,只有心情大好的时候,平易才会利落地花钱,尤其是在一道菜不够吃的情况下。
倒不是余平易不舍得花钱,而是值与不值,这一点他和赵期颐‘臭味相投’。
比如,以二人的财力,每年去景云酒店一两次,长长见识,还是可以的,但是他们从未去过。
为什么?
因为不值得。
他们都是小本生意,与动辄百万上千万的富豪相比,差了一个档次,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虽说有那张卡,吃喝不需要付钱,但赵期颐不想花那张卡里的钱。
这是他的原则。
与王家相交,赵期颐只想保留最纯粹的感情,不喜欢掺杂利益在其中。
纯粹的感情一点一点暖的是人心,而利益一步一步昧的是良心。人心可以不暖,良心不能昧!
赵期颐一直记着爷爷说过的这句话。
“嘿嘿,你懂得!”余平易挤眉弄眼,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眼神。
“”
我懂什么?我懂个鬼!
赵期颐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继续这一话题,到时吃瘪的始终是自己。
对于认识不久的小学妹,余平易都已经出手了,相比之下,赵期颐与徐倾城还是老样子,没有半分进展。
聊下去,免不了一顿嘲讽。
吃完饭不久,周小满来了。
赵期颐拿着杨柳条上楼。
余平易笑着打了个招呼,随后抱着鸟笼,急忙跟上。
“我要睡了,钥匙给你,楼上客房,你随便!”刚到四楼,赵期颐门口守着,递出一把钥匙。
“什么时候出发?”余平易接过,问道。
“22点!”
给了个时间,赵期颐关上房门,上床睡去了。
余平易习以为常,无奈耸耸肩,转身朝五楼客房爬去。
其实,余平易还是挺羡慕赵期颐说睡就能睡着的本事,关键睡眠质量杠杠的。连上一年多的夜班,几乎没有断过,要是换做普通人,身体早就出问题了
时间匆匆而逝,夜色渐深,雨不知何时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水雾,为周围的一切增添几分朦胧感。
赵期颐准时起床,不用他叫,余平易早就下来了,蹲在门口候着,一见赵期颐出来,整个人精神了。
“我帮你拿!”余平易殷切地接过赵期颐手中的塑料袋。
一碰上鬼的事,积极得很,赵期颐再一次见识到了。
“等我回来!”
二人下楼,赵期颐跟周小满说了一声。
“去洪章市第一人民医院!”
上了余平易的小轿车,赵期颐告诉了地点,轿车疾驰而过。
到达医院的时候,差不多快22点半了,出来散步的人很少,热闹嘈杂的医院迎来了短暂的安宁。
“你老伴在哪个科室?几层?几号病床?”
停车场,二人还未下车,赵期颐突然发声,让余平易身体一震,不敢回头往后看,就算回头看了,也只会看见赵期颐一个人。
那他在和谁说话?
答案显而易见,是鬼!
咕噜!
余平易手心发汗,咽了咽口水,缓解内心的紧张,同时心里也在给自己打气,
“不要怕,余平易,相信自己!鬼没什么好怕的!”
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内心的紧张依旧存在,没有半分缓解。
“在心血管一科,三层,307号床!”罗更坐在赵期颐旁边,一脸平静。
与老伴相见,喜悦有一点,悲伤也有,忧愁亦有多种情绪的混杂下,他反而显得很平静。
“下车!”有了计较,赵期颐对驾驶座上的余平易道。
只是,余平易根本没听进去,僵硬着身子。
“”
赵期颐如何看不出余平易是怕了,一阵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