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旦陷入爱情,就如同朝圣,有一种盲目的献祭精神,舍生忘死般,爱天爱地爱他,却唯独忘记了爱自己。
——题记
辛晓月听着张佳颖的话,垂了眸,没有说话,内心思绪如同落地窗处风吹起落纷乱的帘幕。
从前,她不是没想过这样去做。
可这样去做的结果,无非是两个:
一个是得到王轩的回应,佳偶天成,从此后,分分秒秒都是良辰美景;另一个则是王轩对她无意,因这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彼此再相处就很尴尬。从此后,她再也不能靠近他身边,渐渐的,或者会远离一光年。
辛晓月无法想象良辰美景有多甜,可一想到不能待在他身边,连问候都不能自然随意,她就觉得呼吸都是疼痛。
一向勇敢的她,在这件事上,确确实实是怂了。
她如同许多初次情窦初开的少女,只一心对他好,将自己变得美好,然后,静静等待,有朝一日,或者花开。
“倘若没有花开日,至少可以陪在他身边。”她在日记里曾写下这一句话。
女子一旦陷入爱情,就如同朝圣,有一种盲目的献祭精神,舍生忘死般,唯独忘记了自己。
“你咋不开窍呢?”张佳颖叹息,随后,又说,“算了,老大说得对,在感情上,你就是鸵鸟。”
“你们还私下说我。”辛晓月抓紧机会转移话题。
张佳颖笑了笑,说:“老大还说,等下次男神回来时,让你告诉我们。我们帮你。”
“别。”辛晓月连忙摇头。
“我们又不是帮你表白,就是帮你试试男神而已。”
“不要。”辛晓月拒绝得很干脆。
“男神下次回来,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们呀。”张佳颖不理会辛晓月的反对,拿起电吹风往房间里去,关上房门之前,还转身对她说,“一定要抓紧时间补觉啊,我困死了。”
张佳颖打着哈欠关了门。辛晓月却依旧坐在在客厅里没有动。风从落地窗进来,吹得帘幕起落,带着春日料峭的寒意。
坐了片刻,确信张佳颖已睡着,辛晓月才寻了一件蓝色的长款风衣穿上,拿了防身的小物件,蹑手蹑脚地出门去了。
已过了午夜,即便是灯火辉煌的锦城,白日的喧闹也不在。
辛晓月走出小区,外面便是江边路。辛晓月平常在落地窗前,就能看尽锦江美景。而小区门口跨过马路,就是江边。
江边灯火辉煌,照着高大的花草树木,照着滔滔晋江水。可作为高档小区云集的地方,这里离商业中心还有好一段距离,所以,这一段江畔倒是没几个人走动。于是,那灯火,便照着江畔的空寂。
辛晓月拢了拢风衣,穿过马路,走到江边。春三月的风,带着料峭的寒,吹得树木起起落落,哗哗作响。
天上的月还在,只是变得隐隐约约,模糊不清。
江对岸,有飘渺的歌声隐约传来,还没听清是什么,就消散在江风里。
这是锦城最浪漫的地段,江这边是住宅公园,锦城江畔的古迹;而对岸则是酒吧、咖啡馆林立,是真正的不夜天,是属于锦城的时尚。
辛晓月在江边站了一会儿,看着周围熄了灯的店铺,认为要找一处现在还在营业的药铺,那就只能去对岸了。
于是,她往前走了一段,过了一座古桥,去了对岸。
走了一阵子,果然看到了一家亮着灯的药店,橱窗口打的牌子,卖的多数是进口药。
辛晓月走了进去,只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姐在值班,百无聊赖,正刷微博。
她看到辛晓月走进来,立马就手机往旁边一放,热情地问:“请问需要些什么呢?”
“紧急”辛晓月不是扭捏的人,可到底是少女,说起这药名,还是有些不自在。
“紧急避孕药吗?”大姐一副见惯不惊的样子。
辛晓月看这大姐的神色没有鄙夷,也没有阴阳怪气,便是略微放松,点了点头。
“那要哪一个牌子?”大姐又问。
辛晓月自然是知道任何的东西都有各种牌子,然而,一个不曾尝人事的少女平时怎么可能研究这些?
她被大姐问得有些尴尬,便如实回答:“我不知有什么牌子。”
“哦。那你要贵一点的,还是便宜一点的?”大姐说着,熟练地从身后的药品架拿出了四五种在柜台上一一摆放开来。
“要效果最好。”辛晓月回答。
此时的她无心去诟病人家简单粗暴的推销艺术。一心只想不要留下后患,将此次的损耗降到最小。
“那这种吧,也不贵。”大姐说着,挑出了其中一种递过来。同时,她又语重心长地说,“你长得很好看,这是天生的优势。你可要千万警醒,不要肆意妄为,把优势浪费了。”
“多谢大姐。”辛晓月乖巧地道谢。
大姐一边扫药品的价格,一边说:“像你们这种长得好看的女孩子,总是会遇见各种坏心的人,坏心的事。总之,女人就要爱护自己。这种药,吃个一次两次得了。副作用太大,对女人是很大的损伤。可能引起内分泌混乱,月经不调,长斑长痘等。”
大姐说的很诚恳,也是真的关怀,辛晓月面对陌生人的善意,也只有道谢的份儿。
不过,下一刻,大姐就直接从货架上拿了一瓶药,说:“配着这个吃可以减少副作用,你要带一瓶吗?”
“多少钱?”辛晓月知道大姐在推销,却也是顺着问了一句。
“146.”大姐很诚恳地说。
辛晓月并没有什么多的钱。辛宅那边给予的生活费,扣着吃都活不过十天,王轩留下的钱,她并不想动。平时,她做家教、翻译国外文稿什么的,挣的钱都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晓阳又在医院,正是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费的时候,所以辛晓月摇摇头,对那大姐说:“谢谢,我只买这个就行了。”
大姐也不因为她不买推荐的药就生气,反而是把药包起来递给她,又和颜悦色地叮嘱:“我一眼就看出你很干净,又这样漂亮,反正以后不能任凭谁作威作福,这种药,总之是不能再吃了。”
辛晓月仿若看到了妈妈。从前,妈妈也总是这样子叮嘱。
她鼻子发酸,努力对着大姐微笑点头,然后急匆匆说了一声“再见”,快步转身出了药店。
深夜的江岸,酒吧林立,有喝醉的时尚男女来去,醉醺醺地走在春三月的寒风里。
或激情或飘渺的音乐,璀璨的灯火将这一片江域照得如同白昼。
辛晓月出了药店,寻了一间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走到了江边,寻了一处石凳子坐下,将整颗药一下子吞下。
虽然一下子吞下,但还是感受到药片的苦涩。
灯火璀璨的江畔,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寒冷的风吹过来,吹起辛晓月的发。
她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药片的苦涩,还有命运带来的满满恶意。
于是,在这空无一人的江畔,她对着滔滔江水,才敢肆无忌惮地想起那些被隐藏起来的、平常不敢想起的伤痛:
妈妈过世的伤痛,在云家沟挖草药、捕蛇为生的艰苦生活,时刻提防村里流氓的骚扰与伤害;
到了锦城,找到父亲,辛晓月以为一切都有了好转。却不料所谓亲人竟然是那样的货色。
舅舅也走了,晓阳又出了车祸,自己遭遇这种肮脏的事
辛晓月不敢想的事,在此时被肆无忌惮地想起,她坐在空无一人的江畔,双手掩面,呜呜地哭起来,眼泪从指缝间,滚滚而出
因为脆弱的宣泄,因此,一向谨慎的辛晓月没有察觉身后的花圃丛里,有人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