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叶夫人,也不愧是梁家后人,不但聪慧,也是个仁商。”景帝赞叹。他对皇商梁家一直印象很好。梁家是几代的皇商,而且是举国皆知的仁商。都说商人重利,可是在华盛国却是没有人敢如此说梁家一句。
“儿臣与父皇的想法一样。儿臣曾经试探着问过那位叶夫人关于皇商的看法,让儿臣十分意外的是,这位叶夫人对皇商并不感兴趣。”
“嗯?不感兴趣?天下的商贾都以成为皇商为目标、为荣,她却不感兴趣?”景帝惊讶的问。
“正是呢。叶夫人说她只想好好抚育她的女儿,安安静静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她说她经营澜汀阁不是为了有什么大成就,只是她会做这个,便做了。与其争名夺利,她更愿意享受生活……真不知道该说她是无欲无求,还是心无大志的好。”江南星边说便瞥了一眼景帝。
景帝若有所思:“也许,只有无所求的人,才能安心做好一件事吧。别人眼中十分重要的皇商,在她看来不名一文。朕也能想象,一旦成为皇商,会承担多大的压力。更不要说像梁家那样的皇商世家了。”
“叶夫人还说了,她澜汀阁的皂品,都是用油制作的,制作用的材料并不是唾手可得。材料本来就不便宜,如果真的入选皇商,那今后的价格肯定还会上涨。如此一来,很多平民百姓就用不上这样的好东西了。她不愿意带着压力专门给某些人制作月容皂,更不愿意看到明明有好的东西,天下百姓却用不上。她说自己虽然胸无大志,可是如果自己做的一些事情可以让普通百姓过得更好,那便也是她的功德了。”
景帝一时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殿中安静了片刻,景帝缓缓点头道:“这个叶夫人还是有大智的。不是志气的志,而是智慧的智。星儿,这同咱们历代先祖治理国家一样,真正的成就感不应该来自于财富,而是来自于你给这个国家能带来的改变,你能为百姓做的贡献。”
“儿臣受教!”江南星恭敬施礼。起身后又问景帝:“父皇,儿臣后来想着,这位叶夫人也是个人才。而且凡事不应该强求。儿臣知道父皇已经将皇商选拔的事情交给五哥处理。五哥一向是个孝顺的,只怕想借这个机会将天下最好的一切都能带给父皇和太后享用。只怕这澜汀阁的月容皂,也是五哥志在必得的东西。儿臣斗胆求父皇,准许澜汀阁不入选皇商,让叶夫人继续安心的经营澜汀阁,安心的做出更多的月容皂。”
“可是如此好用的东西,咱们皇宫中却没有,实在是可惜啊!”
“父皇,儿臣反而觉得如果叶夫人不做皇商,也许可以给父皇更多的惊喜。”江南星微微笑着说道。
“哦?比如呢?”景帝感兴趣的问。
“比如,父皇可知道最近十分流行,传播十分广泛的印书?”江南星问。
“印书?那是什么书?朕倒是没有听过的。什么样子的书?写的什么内容?”
江南星从袖口里抽出一本卷成一卷纸质书,上前几步放到景帝面前的龙案上道:“印书不是一本书的名字,而是一种书的名字,儿臣带了一本,父皇请看。”
景帝拿起那卷书翻开细看,内容不过是最简单的小儿开蒙用的三字经,不过字体看着却是十分的奇怪……他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然后突然恍然道:“这个字!好像,好像跟我们平常看的书上的字不一样啊!怎么看着,看着不像是写上去的……”
“父皇慧眼!正是如此!”江南星笑得灿烂。“这印书,是最近书坊中最流行的一种书。这种书也是从晋城流传道云盛城的。据说是晋城一家刻印的店铺发明的。它的起源,正是澜汀阁跟那家印章店订做的一种印版。当初叶夫人跟印章店的师傅提的要求,用一块巴掌大的硬木阳刻一段月容皂的介绍。叶夫人拿到那木板后,将内容反复印刷在锦缎和棉纸上,做成澜汀阁赠送给客人的宣传手册。那印章店的老板也是有心的,他将手抄书的内容也刻在硬木板上,然后反复刷印到纸上,就装订出了许多的印书。这印书的成本可比手抄书籍的成本低多了,也直接减轻了买书人的负担。这种印书的制作方式很快就传播开来,现在京城里好多书局都在自己制作这种印书,一面降低了书籍的成本,一面直接提高了书籍的销售量和铺子里的利润。”
景帝双眼放光,他可是知道民间一本书的价格的。皇家自然不在乎那一点钱,可是百姓们想买一本书就绝非易事了。
“父皇想想,如果咱们都用这种方式制作书籍,那一本书的成本要下降多少?制作的速度又会提高多少?会有多少从前买不起书籍的百姓可以习字明理?”江南星说着说着也激动起来。
江南星说的,正是景帝心中所想。他深知习字明理对华盛国的重要性。看着手中的印书,想到能有更多的人买得起书、看得起书,他也有些心潮澎湃了。
“好!好啊!你刚才说这是从那叶夫人订做的大印章开始的?”
江南星点头:“是啊!所以我说,这位叶夫人,是个宝藏。”
“嗯。老六,你说的不错。也许我们真的不应该只拘泥于一块月容皂。皇商不皇商的,也要人家愿意做才行。有些东西咱们觉得很是精贵的,人家却是未必瞧得上。”
“儿臣也是这个意思。而且不看别的,只想着她对西北边防的贡献,也请父皇准许儿臣的提议。同时,儿臣求一道父皇的圣旨,表彰林知府和叶夫人在这此筹款活动中的贡献,顺便准许她自由经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唯有如此,叶夫人在晋城的地位才能更稳,五哥也才能放下对澜汀阁的必争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