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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六皇子昭旬

    他走出地宫,尘埃满身,月是残缺的,流失在时光深处的眷念都随那个女子而去。

    雍恒为了心中大计,不得不提防视若珍宝的儿子。不曾想,却窥见儿子私自前往地宫,难道他喜爱地宫里身子那般糟践的女妖?更何况女妖晚暮还是东海六皇子的女人,虽则在六皇子眼中,那女人不过是玩物。

    纪风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作为父亲,他察觉到那锥心的疼痛。

    你和晚暮是何关系?

    见他缄默,雍恒开始斥责他的胡作非为,你可知这女子身份低贱,还是东海六皇子的小夫人,你不该踏入此地。

    没听见爹爹训话吗!他想要用怒吼唤醒,好似沉湎儿女私情的纪风。

    她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晚暮已经死了!

    以为那女子只是病几日,竟然已经亡逝……这如何是好,好歹也是六皇子宠爱多年的女子。但女妖本来寿命短暂,这数年来,她也算是在魔界享尽荣华富贵,此生也算善终。

    一丑面魔侍忽地显形,行跪礼,魔尊,有何吩咐?

    去东海,传达六皇子昭旬,小夫人晚暮亡逝。

    不许去!纪风揪住那魔侍的衣襟,宣泄般,向那可怜巴巴的魔侍,厉声道,你去东海作何!你不知道那玩弄女人的六皇子就是个畜生吗!

    雍恒知晓对于东海储君,六皇子昭旬而言,一个早已不再贞洁的女妖不过是脚下虫蚁,他高傲的目光怎会为其低垂。

    他还想说什么,但见纪风一改往日的温和,便知晚暮之死如芒刺,刺痛了其心。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高贵的儿子,为何要在意一个贱妾。

    挥手示意魔侍就此退下,它便连滚带爬的消失了,生怕纪风抓住它再吼叫,它的娇贵人耳可受不起这般摧残。

    人死不可复生……你节哀……近日安分些……

    既然人死不可复生,为何你还要费心几百年把我救活!你该让我随阿娘而去,我便不用忍受尘世的艰难,不用面对离愁苦痛!

    响亮的巴掌落在纪风的脸,雍恒怒目而视,你还知我花了几百年救你,你就如此回报我的心血吗!

    纪风知晓自己的命是父亲从百里荒夺来的,以毕生术法,用了整整七百年养护他的魔魄。只是无人告诉他,七百年间用的术法,其实是雍恒的心血。

    我不求你能雄霸五界,我只愿你的一生不要如我这般痛惜……

    雍恒拂袖而去,余他一人在越来越冷的月光中,流泪不止。

    他知道父亲痛惜什么……痛惜用尽心力成为魔界的帝王,却连自己的挚爱都挽救不了,独自忍受着剜心之痛,与余生的思念争斗,与余生的长夜痛哭相伴……

    临近东海之地,迷雾弥散。

    以他的法力,要寻到东海六皇子,易如反掌。

    彼时的昭旬亦如往昔般,面容阴冷却笑态娇媚如女子。他并未对纪风的突然出现感到诧异,反而是饶有味地打量其一二。

    纪风的愤怒依然还在,想要诘问昭旬对晚暮是何情感,为何要让她苦等,让她付出真心,却惨遭抛弃。只是,他以何身份去诘问呢?问了又有何意义呢?诘问都是无法挽救才生出的追索……晚暮说她爱过……爱过,便是世间最好的言语。

    更何况,去诘问一个没有真心之人,实在太可笑。

    你是魔尊之弟子,纪风?

    看来他们彼此的法力皆不弱,可以分辨不同结界的气息,以及度量术法的高低。

    让本皇子猜猜你来此作何。他示意纪风不用告知来意。

    擅自来东海寻本皇子,意图定然博大,不然你不会行此违逆魔尊之举。他黛紫色的龙纹衣袖中的手,戏耍着一柏树枝桠,翠绿清香。

    为东海那破柱子而来?

    昭旬之聪慧令其吃惊,果然是东海龙帝的宠儿,相貌思维属等,只是那颗心,暗黑如深渊。

    如意定海神柱乃是你东海的珍宝,怎么言说为残破之物。

    他挥动那柏枝,笑纪风无知,见识浅薄,术法才是珍宝,不是那随处可见的东海巨灵石打造的柱子。

    你是说有了术法,柱子就能恢复当初的神力?

    人与物谁可永恒呢,这柱子的缔造者都快要神殁了,更何况这柱子……他意识到对眼前的陌生人言说太过,警觉道,你难道想要背叛魔尊?

    被他窥破心思,纪风难见的些许慌乱,……怎会,我乃魔尊之徒,绝不背叛。

    昭旬并未反驳,你长路来此,若不是寻本皇子相助,倒是想不出你来作何了。

    既然他如此通透,纪风坦然道,我便是来寻你打听一事。

    他眉眼微动,调笑一般,将那柏枝拂过纪风的鼻子,惹得其打了个喷嚏。

    你当本皇子是说书的吗,瞒着魔尊,向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纪风早知六皇子的毒辣手段与计谋,也知其从不会作没有利益之事。还好,他有备而来。

    听闻六皇子近来偏好长生之术,我这里正好有奇药,也许有长生的妙用。

    那一丸药便是当年辛夷所制,封存在脂粉盒中,由心魔雍恒长年怀揣在身,除衣入眠才置于枕边。以纪风如今的术法,来去如风,不留痕迹。且雍恒在意的是那刻着“恒”字的脂粉盒,并非盒中所谓的“安心之药”。况且他并不知那药有何神奇,也就不会知晓纪风早已调换那一丸药。

    昭旬背着手,居高临下,琢磨那一丸其貌不扬,通体乌黑的药。有些质疑,你怎知此药丸有长生之妙。

    我此刻要说的话,或许有所冒犯,还望六皇子见谅。纪风收起那玉盒,行礼道。

    本皇子有东海皆知晓的优点,便是脾气好。

    不置可否,他哪是脾性好,明明就是心机深沉,不表明于颜面而已。

    六皇子虽年轻,可多年来宠幸女子的癖好,倒也伤了身子,不然断不会有习练长生之术的想法。纪风盯着他手中把玩的柏枝。在人间,松柏长青,有长寿之寓。

    说的不错……他不忌讳纪风的直言,也不掩饰自身的隐疾,近些年,身子大不如从前,便少有宠幸女子,不知在魔界地宫的那个小夫人,如今过得如何?

    纪风愣住,他未曾想过昭旬会问他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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