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吃美食简单,但是都得遵循我的要求,就是每个人都动手来帮忙――”哑姑笑呵呵说。
柳万只能洗了手也来择菜。却笨手笨脚的,把嫩叶子摘掉,把烂叶子混进好菜里。浅儿跟在他身后,默默将他择完的再拾掇一次。
哑姑身后系了条黑布围裙,为了够到锅台不断地踮着脚尖,把一碗芝麻炒熟了,又放进捣药的石臼里慢慢地捣碎成末。
别人需要哑姑吩咐才知道该什么,怎么做才好,奇怪的是白子琪不等吩咐已经自己动手做了,默默地摘下一串干辣椒用热锅烤干,又用擀杖碾成粉末,又把盐巴碾碎成末,又把芥末碾碎,又把大香、茴香等大颗粒的调味品一一碾碎分类装进小碗,又开始剥蒜捣蒜泥。
深儿悄悄捣一下浅儿,“你瞧那白表哥,怎么在我们小奶奶面前跟个孩子一样听话呢,这些卑贱的粗活儿他干起来多顺手呐,也不等吩咐就一一干好了,好像他知道我们小奶奶心里怎么想的,所以他都能全部给做好。”
浅儿一愣,仔细偷看,发现还真是的,那个白衣男子就站在白衣布裙的小奶奶身边,正在和小奶奶并肩而立,各忙各的,锅碗瓢盆的叮叮当当声在耳边回旋,那场景配合得那么默契。
浅儿瞅着看,不禁看呆了。
“发什么呆呢?”深儿轻轻踩她一脚。
浅儿摇摇头,忽然轻轻叹息一声。
从侧影看过去,男子长身如玉,女子清雅秀美,多么像一对璧人,可惜……
这念头简直就是罪过,浅儿赶忙把自己的心思压下去,怎么敢有这大不敬的想法呢,小奶奶是万哥儿的媳妇,是有夫之妇,怎么能再跟白表哥放一起乱想呢,自己这是怎么了啊――
芝麻炒熟顿时有一股香味满屋子窜,等捣碎成泥,又烧了香油倒进去,顿时香味更浓了,顺着门窗飘出去。
隔壁屋里的张紫蓝闻到了,“秧儿,什么这么香?”
院外的卫士们也闻到了,一个个扯着脖子嗅,“什么东西,这么香?”
所有的食材都择得干干净净,洗得清清白白,放在案板上控水。
锅里再烧半锅水。
柳万眼巴巴瞅着看,越看越奇怪,臭媳妇怎么不切菜呢,怎么不炒肉呢,怎么不蒸不炸呢,难道半锅水就能做出美味的万紫千红?
水开了,一排小瓷碗里各自放好了适量的芝麻泥糊,再浇一些开水进去。
白子琪带头拿起一双筷子在小碗里搅动。
柳万好奇,“为什么要这样?看着黏糊糊的,是不是很难吃?”
“必须乘热搅,搅匀了才好蘸着吃。”白子琪边说边指点柳万。
哑姑本来正往锅里下菜,听了这话忽然就愣住了,回过头来打量白子琪,怔怔问道:“蘸着吃,吃什么呢?”
白子琪顺口就说:“吃烫菜呀,还有煮好的肉片――”
“你怎么知道?”
白子琪忽然冷在原地。
眼前那对眸子正在定定望着自己,眼眸不大,但是采清澈,黑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一道白子琪缩小的影子。
白子琪低下了头,不敢和这样的目光对视,他很快压住了心跳,“我只是猜测呢,难道我猜对了吗?”
哦,原来只是猜测。
白子琪已经抬起了头,眼安静,坚毅,满眼无辜,“表弟妹,难道我猜对了吗?我小时候猜谜语可是很厉害的,每次都百发百中。”
他叫她表弟妹,这是第一次,以前他都是不用任何称呼就跟她说话的,今日却忽然叫了表弟妹,这是从柳万这儿论起来的身份。表弟的媳妇,可不正是表弟妹。
哑姑的眼睛挪开了,转身往开水里下菜。
一张简易小桌子摆在地上,小瓷碗一字儿排开,数十个小瓷碟子也摆好了,里面依次是辣椒油、盐粉、调味粉,还有哑姑熬制的几样酱汁。
菜一样一样进锅,烫熟了捞出来,大瓷碟子一碟一碟的端上来,碧绿的菜叶,粉红的羊肉,炫白的山菇,薄薄的薯片……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柳万早就等不及了,笨拙地夹一筷子羊肉塞进了嘴里,烫得他又吐出来,一个劲儿擦眼泪,却舍不得丢筷子。
浅儿深儿长安也都被安排在桌子前坐了,不许帮忙,小奶奶说了,今日没有主仆,大家都是食客,她来掌厨。
秧儿婆子也搀扶着张紫蓝过来了。
“你有病在身,可以少吃点解解馋,回头主食我给你煮点稀烂好消化的吃。”哑姑笑吟吟招呼。
张紫蓝第一次见白子琪,低着头不敢看,羞羞答答只看着自己的脚面。
白子琪似乎没心思多看她,张紫蓝这才慢慢恢复了自如。
白子琪慢悠悠夹起一片熟透的牛肉,在自己面前的小碗里轻轻一蘸,然后送进了口里。
柳万这回看清楚了,也学着样子蘸一片送进嘴里。
“呜,好吃――好吃极了――呜,太好吃了――”他大口吃,大声赞叹。
浅儿深儿也都学着样子吃。
只有哑姑在身后静静看着,那目光不由自主就被白子琪的吃相吸引了过去。
“他们在吃什么,这么香?”院外,一个年轻的卫士扒着门缝偷窥。
“馋不死你――快去烧火做饭,我们也到吃饭时候了――”同伴踢着他屁股命令。
门忽然开了,院子里摆了一个大白木桌子,浅儿端着热气腾腾的一个盘子,深儿端着几个小碗,“给你们的,快进来乘热吃――”
菜源源不断从屋子里端出来,几个卫士吃得满头大汗,他们爱吃辣椒,这红艳艳的油辣椒狠狠地调进去,自然香得他们一个劲儿吸凉气。
“这就是万紫千红?”柳万小脸儿也在冒汗,目光瞅着眼前瓷盘子里红的白的青的绿的紫的蓝的,忽然笑了,“媳妇儿我明白了,这真的是万紫千红,好多颜色搭配在一起,不是万紫千红是什么?肯定是万紫千红。”
“万紫千红?”院外的卫士们一边大吃,一边感叹,“谁发明的这吃法,又简单,又好吃,又解馋――叫万紫千红不为过――嗯,就该叫万紫千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