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始至终,葛瓦对仇白族,对德咀,都是有所防备。
仇白族带来的三万骑兵,葛瓦始终没有让他们集中在一起,此次攻打廊州,德咀强烈要求带领本部所有兵马,共同前往,遭到葛瓦的拒绝,那时候,吐蕃后续五万大军,正集结在断龙堡,并没有离开,若没有葛瓦的命令,谁都无法通过那里返回吐蕃,德咀敢怒不敢言,最终只能妥协。
沉思良久,德咀抬起头,看向葛瓦,沉声说道:“我可以继续为你效力,但仇白族的兵马必须聚集在我身边,这样我才能放心。”
葛瓦眉头微皱,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如你所愿,我让安卡卟干做你的副将。”
葛瓦自然不信任德咀,但现在还需要用他,也不能逼得太急,答应是答应下来了,但肯定要安插人手进行监视。
闻听此言,德安顿时有些不满,就要说话,德咀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语,直视葛瓦:“他指挥不了我。”
葛瓦笑了笑:“安卡卟干是你的副将,他又怎么能指挥你呢?”
德咀点了点头,不在说话。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
当即有人站了出来,大声叫唤道:“晋军突袭,让我们损兵折将,此仇不能不报。”
葛瓦点头,正有此意,目光看向心腹大将鞍哞独拶,出声询问道:“独拶,你怎么看?”
鞍哞独拶是负责攻打鄯州的主将,但鄯州晋军守将,非常的顽强,动员全城百姓死守城池,鞍哞独拶虽有十余万大军,但几天时间下来,也拿鄯州没有办法,今天回返州,向葛瓦汇报鄯州那边的情况,却没想到廊州那边出了事。
鞍哞独拶心中显然早有计策,葛瓦这么一问,站了出来,立即回答道:“大王,晋军虽得大胜,但兵力毕竟不多,又是一晚激战,现在正是疲惫之时,我们当立即调遣精锐骑兵,火速前往,半夜就能到达,到时出其不意,定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重夺廊州。”
葛瓦淡声道:“达昂那边虽然战败,但并没有损失元气,一万精锐近卫军骑兵更是丝毫未损,我已经命他们进逼廊州,把这股晋军拖住,你的计策很好,可以一试。”
葛瓦对廊州并不看重,对他来说,廊州不过是进攻与防备陇右西部晋军的前沿,但它的丢失,对鄯州则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至于鄯州,葛瓦则是看的很重,粮草物资经吐蕃国内,过断龙堡,在到州,粮道太过漫长与遥远,对于吐蕃来说,时间一旦长了,非常吃力,所以,葛瓦有心把鄯州作为粮草中心,把所有的粮草物资全部聚集到一处地方,这对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更加方便,并且,掌握了粮草,也就掌握了军队的命脉,葛瓦深知这个道理。
最开始,葛瓦到也没有把鄯州当回事,区区两万败军,又能坚守多久时间?但是如今,廊州丢失,近三万晋军在侧,这就不能不让葛瓦起了重视之心。
“大王,末将愿领军前往,将功赎罪。”
安卡卟干第一个站了出来,大声请命。
赖宗汉却是笑道:“安卡将军有伤在身,不宜轻动,还是好好休养吧。”
安卡卟干愣了愣,看向赖宗汉,后者一脸笑容,但看向自己的目光,则是有着一丝莫名之色,安卡卟干心神一动,低下头,不在说话。
“哈哈,安卡,你就好好在这里养伤吧,这个功劳,我要了。”
一名吐蕃将领哈哈大笑,站了出来,请命领兵。
随后,一个个吐蕃将领站了出来,争着领兵前往廊州,这种积极的场面,倒是颇为少见。
德安神色阴沉,靠近德咀,张嘴就要说话,德咀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吐蕃众将领,这么积极,自然是有道理的,仇白族所俘获的汉族百姓与财物,都是丢在了廊州,因为战败,根本来不及带走,那可是近万俘虏与无所财物,谁能不动心?
葛瓦看向德咀,淡声道:“德咀,你有什么想法?”
德咀冷声说道:“那是我的猎物,谁抢,我就跟谁拼命。”
“放心,本大王给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葛瓦脸上有了笑容,自己掌握了他们的命脉,不怕他们不出力卖命。
葛瓦站了起来,当即下令,命鄯州方向暂且停止攻城,鞍哞独拶领鄯州三万兵马,趁夜攻打廊州,消灭这股晋军,德咀领兵五千,随同出战。
议事完毕,众人散会。
“赖先生,你为何要阻止我领兵出战?”
出了议事大堂,安卡卟干拉住赖宗汉,不解的问道。
赖宗汉说道:“一是你有伤在身,确实不宜轻动,二是仇白族向来骁勇善战,晋军能够把他们击败,以此看来,这股晋军恐怕不简单啊,三是”
说到这里,赖宗汉犹豫了一下,随后叹声说道:“就怕晋军已经想到了我们会来突袭,若是设下伏兵,去了岂不是自投罗?”
安卡卟干大惊失色,惊声道:“先生既然已经猜到晋军会有埋伏,为何没有出言劝阻大王?”
赖宗汉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失落:“我说了,大王不信,说我思虑太过,为之奈何?”
安卡卟干脸色焦急:“我这就去劝谏大王。”
说完要走,赖宗汉拉住了他,摇头叹声道:“没用的,这只是我的猜测,晋军或许想不到这一点,若你现在急匆匆的去劝谏,事后晋军并没有如此,恐怕只会让大王对你心生轻视,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
“可是”
赖宗汉抬手制止了安卡卟干的话语,轻声说道:“有些错误,经历一次,是不会感觉到痛楚的,再者说了,我们是偷袭,兵力又是对方的一倍以上,就算被对方识破,又能如何?这是所有人的心思,凭你一个人的话,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吧,德咀兄弟残酷,你去了他们身边做事,一定要小心,隐忍为上,不要妄作刀下鬼。”
说罢,赖宗汉拍了拍安卡卟干的肩膀,神色黯然的离开。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