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安重重点了点头:“既然你不肯帮我,那就只能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去做了。”
仆射咬牙说道:“难道就没有其他选择?”
托安默默说道:“还有一个选择,现在就杀了我。”
仆射眼神一凝,死死盯住托安,脸上浮现犹豫挣扎之色,半响,仆射慢慢闭上双眼,长叹一声:“你走吧。”
托安看向仆射,沉声说道:“我带来的五万人,只是前锋部队,为了掩人耳目罢了,浩齐特部的亚塔木领着十万大军,就在身后数十里,今天我们来此的目地,就是准备把你们一网打尽。”
听到这个消息,仆射全身猛的一震,双眼霎时睁开,直视托安,沉声说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对你来说,是一个绝佳机会。”
托安冷声说道:“你不杀我,这是人情,我告诉你实情,算是还你的人情,从此你我两清,下次见面,我绝不会再留任何情面。”
说罢,托安转过马身,架马离开。
“可汗,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杀了托安?”
一名心腹亲卫,见托安离去,一脸焦急的对着仆射说道。
仆射摇了摇头:“杀了托安,只能对我们一时有利,却会丧失人心,让更多的部落归向亚塔木。”
说到这里,仆射脸上有了深深的冷笑:“亚塔木那个老狐狸,恐怕巴不得我杀了托安,这样一来,他就有了反叛的借口,我偏不这么做,看亚塔木能怎么样。”
四周的亲卫这时有些明白过来,仆射在怎么说也是漠南可汗,不管是托安还是亚塔木,曾经都是立过誓言,效忠可汗,只要仆射一天还是可汗,在没有犯下大的过错之前,他们绝不敢太过放肆,如果刚才杀了托安,就是给了亚塔木口实,恐怕他立即就会率领大军杀过来,放走托安,他们便是没有了进攻的口实,若是依旧领军来攻,能够杀了仆射还好,若是杀不了,只会尽失人心,先前许多归顺他们的部落,恐怕绝大多数,都会叛离。
“传令葛布,让他严防戒备,小心亚塔木他们。”
“是,可汗。”
今天是柴册礼,来了这么多重要人物,仆射怎么可能没有防备,在四周布置了十万大军,人数或许不及亚塔木与托安两人联军,但自保绝对不成问题。
仆射返回,片刻之后,斥候来报,托安与亚塔木已经领着军队原路返回。
威胁接触,接下来的宴会,自然不用取消。
整个宴会,仆射都是非常沉默,少有话语,一个人在那里默默的喝着酒。
坐在旁边的刘桀看了仆射一眼,摇头叹声道“没想到你们两兄弟,最后会闹到这种地步。”
仆射默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脑海中回忆起许多往事,曾经的两兄弟,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了对方去死,如今却是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不得不说造化弄人,但仆射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托安可以为了报仇,不顾一切,若是失败,不过一死而已,但自己不行,自己是漠南可汗,顾虑太多,担子太重,所思所想,涉及面太广,绝不可能为了私人恩怨,把所有的一切都是压上去。
仆射身前的酒壶已经空了,叫来人去盛酒,双眼扫了扫四周,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片刻之后,这才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刘桀,问道:“刘相国,乌恩人呢,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
刘桀喝了一口酒,笑了笑,淡声道:“他昨天就已经回返愧散部,想想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仆射愣了愣,说道:“托安已经明确了自己的继承人,这么早就放乌恩回去,托安的那几个儿子,恐怕不会容他。”
“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对方既然外表强大,那么就从内部对其进行瓦解吧!”
仆射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刘相国,什么意思?能否说的明白一些。”
刘桀笑了笑:“托安的哈腾,据说是乌恩母亲的亲妹妹。”
刘桀只是说了一个名字,仆射立即就是明白过来,双眼顿时明亮起来,伸出大拇指,由心赞叹道:“刘相国高计,在下佩服。”
可汗的妻子被尊称为可敦,在胡族,可敦就相当于晋朝的皇后,地位非常崇高,而哈腾则比可敦略低半等,相当于晋朝的皇贵妃,地位同样很高,哈腾的儿子,与可敦的儿子一样,都是有着继承可汗之位的资格,至于可汗的其他妻子,则是地位低下,若是需要,往往被可汗送与手下心腹大将,以示恩赐。
但不管是可敦还是哈腾,都只能是可汗的妻子才能享用的尊称,如今托安自行封自己的妻子为哈腾,不得不说其狂妄以及对仆射的藐视,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也可以看的出来,托安的妻子,在他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
托安的妻子叫做恩嘛古娜,是托安的第二任长妻,是托安第一任长妻的亲妹妹,她之所以得到托安的尊重,不是她长的有多漂亮,这份尊重,而是来自其本后的部落,骨塔部。
骨塔部是漠南草原一支势力非常强大的部落,十年前,漠南草原以瓦克部与浩齐特部两支部落的势力最强大,托安的愧散部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势力远远不及瓦克部与浩齐特部,一直到托安的第一任妻子死后,托安娶其妹为第二任长妻,自行封为哈腾,并宣誓祭天,从此之后,他的继承人,其长妻哈腾,只能出自骨塔部,正是由于托安的积极拉拢,骨塔部最终完全倒向了托安,与愧散部完全的整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强大的部落势力,但是骨塔部依旧有着极大的自治权,其部落首领,与托安以兄弟相称,不分上下。
愧散部。
恩嘛古娜双眼有些微红,默默注视着跪在下方的乌恩,自己的外甥。
“乌恩,你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也是累了,先下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们以后在谈。”
“那孩儿晚些时候再来探望姨母。”
乌恩擦干脸上的泪水,恭敬的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唉,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恩嘛古娜望着乌恩离去的背影,叹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