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芊芊冷笑一声,却并没有对墨晴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多做纠缠。母亲生前告诉谭氏那个女人?墨芊芊可不相信,她可不止一次听书韵说过,缪青青生前很是讨厌谭氏,这样重要的事,又怎会告诉谭氏?再说,父亲有多在乎母亲,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父亲怎会将母亲的遗物拿去典卖?纯属睁眼说瞎话。
可是,墨芊芊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是墨晴在说谎,所以,过多纠缠并没有任何好处。
墨芊芊抱着胧月上前,对着萧文礼便施施然鞠了一躬,而且动作很是标准,神情恭敬虔诚,带着十成十的诚意。
似墨芊芊这般身份的人家,鞠躬已算是很隆重的礼仪,跪拜大礼一般只有在祭祀、面见长辈或者天子的时候才会使用。更何况墨家可是开国功臣,受过圣祖皇帝免去去跪拜礼的恩赐,当年的圣旨还供奉在墨府的祠堂里,内容就是凡墨家正宗直系一脉,除非面见天子,可不对他人行跪拜礼。
所谓的正宗直系,便是嫡出且继承了家主的一脉。因此,大家族们都讲究要有嫡出的儿子来继承家主之位。若嫡出一系没有儿子,实在没有办法才会考虑庶出或者过继。
但是,免跪拜礼也只是针对墨家正统一脉的恩赐,其他的旁支却没有这个荣幸。因此,墨子谨身为墨家的家住,墨家长房作为墨家正宗一脉,还没有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有胆子受墨家的跪拜大礼。
墨子谨面见自己的上司,也是从来都不行跪拜礼,而是行鞠躬礼以示尊重。而且就算是萧文礼,也没有胆子敢生生受他跪拜。墨轩和墨芊芊作为墨子谨的嫡子嫡女,身为墨家正宗直系血脉,自然也有如此特权。
但是,同为亲兄弟的墨子桓和墨子直就没有这个殊荣了,虽然他们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墨子谨承了家主之位,且三兄弟早已分家,道理上墨子桓和墨子直已算是墨家的旁支了。当年分家的时候,墨子桓还因此大闹了一场。
墨晴也因此对墨芊芊很是妒恨。凭什么墨芊芊见了高官皇亲就可以不跪?就因为大伯比自己的父亲早生了几年吗?墨晴因此心里很不平衡。
萧文礼先是被墨芊芊这个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吓到之后又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以墨芊芊的性子,不当面怼自己都是好的,竟然会突然对自己如此恭敬有加,她绝对是动了什么小心思,萧文礼才不相信墨芊芊是因为尊敬才给自己鞠躬的。
“墨小姐快快请起,有什么委屈,咱们好好说。”
墨芊芊不卑不亢,目光坚定没有半分的惧意:“睿王殿下容禀,臣女的确是有委屈。”
萧文礼被墨芊芊的回答弄的愣了愣,她竟然会主动示弱?这还真是天下奇闻。
萧文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墨芊芊,墨芊芊却继续道:“臣女无意间取回了家慈的遗物,或许是家慈在天有灵保佑。但是,关于胧月,臣女今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王爷和郑家能够答应。”
“这……”萧文礼看了一眼一旁的郑无尘:“郑家的主,本王恐怕做不了吧。”
“墨小姐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只要睿王殿下不反对,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郑家自然竭尽全力帮助墨小姐。”郑无尘言罢,又补充道:“就算郑家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帮助墨小姐,本公子个人也会竭尽所能帮助墨小姐的。”
萧文礼斜眼看了郑无尘一眼,他原本是想甩锅给郑无尘的,没想到郑无尘又将包袱甩了回来。
萧文礼对郑无尘的不上道很是不满,什么叫只要睿王殿下不反对?人家姑娘都当众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还能反对不成?
郑无尘对萧文礼嘿嘿一笑,睿王殿下这要吃人的目光,难道忘了之前是谁嘱咐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派人照顾好他的大恩人?还有站在他身后的那位大神,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要让“老师”一家人受委屈的。
郑无尘的心里还是有顾及的。在场的郑家人只有蔺水云和他。蔺水云身为女眷,许多事是不能做主的。但郑无尘既然被萧文礼带在了身边,作为出现在这里的郑家唯一的男眷,那么他说的话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代表郑家的态度。
其实,墨芊芊的话郑无尘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万一墨芊芊的要求是什么令郑家为难的事,那郑家还真是骑虎难下了,因此他又补充了一句,万一郑家不能出面,他还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帮助墨芊芊。就算他出了什么纰漏,也可以说是自己的问题,顶多是自己被人说无能,却不会连累道郑家被人说忘恩负义口是心非。
墨芊芊自然明白郑无尘的顾及,虽然有一种世人多现实的感慨,但对于郑无尘的态度,墨芊芊还是感激的。
墨芊芊笑着对郑无尘颔首,转而又面对萧文礼,垂首抚摸着胧月的琴身,良久才声音带着忧伤道:“不瞒众位,小女在回京的时候,因为生了一场大病,险些丢掉性命,醒过来之后就忘了许多事。其实对十二岁之前的事,小女已经基本记不得了。有许多往事,还是后来听婢女书韵说了才知道的。据书韵说,当年,墨府分家的时候,父亲虽然曾极力阻拦劝解,但无奈二叔和三叔分家之意万分坚定,父亲实在是心灰意冷,才做出了分家的决定。胧月是母亲最真爱的乐器,因此父亲也十分重视。当时母亲刚去世不久,父亲每日都对着胧月睹物思人,胧月是父亲心里唯一的慰藉。可是分家那天,有人趁乱将胧月偷出了墨府,父亲竭力寻访了多年,也未能找到胧月的下落。为此,父亲每每想到,便万分神伤,愧疚不已。”
墨芊芊一口气说了很多,她停下缓了口气,继而又道:“可是,墨家分家之后,许多的旧人都已经离开。不知该去何处寻找,至于是谁偷走了胧月,是内贼还是外贼,也无从得知。如今,胧月意外被郑家寻获,小女想,或许可以通过郑家的渠道,寻到卖琴的商贩,从而溯本追原,找到当年胧月失窃的真相。无论是谁偷走了胧月,小女都希望能让他到家慈的坟前说一声抱歉,以慰亡者。这件事,需从郑家买琴之源头开始查起,因此,小女才诚心寻求郑家的帮助,也希望睿王殿下能够为此事做一个见证。无论最后能不能找到当年偷琴的人,小女都会很感谢郑家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