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公主啊,”桂圆忍着笑:“好象还没开这个窍呢。而且看皇上和皇后,也舍不得,打算慢慢的挑这个驸马。”
春蓉快人快语:“换我我也舍不得,四公主那么贴心可人疼。桂圆姐姐,我听旁人说,四公主招了驸马也不出宫,叫驸马跟着一起住宫里,有这事儿没有啊?”
桂圆连忙摇头:“又什么人造谣哪,从来没听说有这说法。”
再疼公主,也没个叫驸马住宫里的理儿,这成什么了?
外面这些人的心怎么都这么坏啊。
虽然说谣言未必人人会信,但也不能总叫这么传着不理会。
桂圆决定回去就跟李尚宫说说这事儿,不能由着那些人信口胡谄败坏她们公主名声。
吴小惠和刘娥两个翻绳玩,刘琰没吃多少东西,倒是这石榴甜酒喝了不少。温温的,甜甜的,喝起来有点酒香但却毫无辛辣之气,结果这酒和以前喝的那些玫瑰甜酒,桂花酒不一样,它居然真有酒劲,刘琰有点儿晕乎乎的,就在在侧厅厢房里歇着。
刘芳给她盖了张薄毯,还开了半扇窗子。
刘琰迷迷糊糊的听着外头还在唱,一男一女的声音,象是在一对一答。
后来这曲乐声渐渐止了,她倒是听到了说话声。
桂圆一直守在一旁,见她睁眼,赶紧递了一盏茶过来。
刘琰正好口渴。
这会儿头还是有点晕晕的,可那甜酒喝着分明没什么酒味儿,下回还是要问清楚才行。
她醒过来,听着说话的声音就更清楚了。
“外头谁在说话?”
桂圆凑近一点小声说:“是鲁驸马,还有陆参判两个。鲁驸马也喝得多了,说醉话呢。公主,要不咱先回宫吧?”
刘琰看一眼外头天色:“还早着呢,都出来了,干嘛非急着回去?”
反正这屋里没别人,刘琰索性大大方方走到窗户边,支起耳朵听外头说什么。
桂圆接过空茶盏无奈的站在一旁。
她能说什么呢?能说“公主你别偷听,有**份”吗?
公主又不会听她的,还是省省气力吧。
再说身份不身份的,只要旁人不知道那就不丢人。
听得不太清楚,刘琰索性把窗户推开了半扇。
这回不但听得见,还能看见。
“这是”
桂圆也好奇的往外瞅。
鲁驸马大概是真醉了,这会儿已经爬上了戏台子,自己的袍子不知道扔哪儿去了,现在拽了一件大红的武生的穿的行头胡乱披在身上,还拿了一杆枪不是他们平时用的那种,就是戏台上用的那种花枪。看鲁威宁站台上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乱挥乱舞,险些扫到了赵磊的头。
赵磊是想上台去把他劝下来的,还没说话差点儿挨了当头一枪。陆轶扶着戏台的栏杆朝他招手:“你下来吧。”
赵磊脸挺红,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你上来啊,把他劝下去。”
陆轶挺没良心的笑了:“不成,我劝不了,你快下来吧,喝醉的人手上没轻没重,你别回头没劝成他自己倒伤了。”
鲁家也是将门世家,鲁威宁兄弟也是从小习武的,这会儿一耍起来,可比平时看到的那些武生有看头,拳脚挥动间虎虎生风,那把看着过于玲珑袖珍的花枪在他手里象是活了一样,枪身上的绸带矫夭如灵蛇,枪头的红缨更是被劲力震荡时而乍开,时而收拢,陆轶在戏台下击掌大声叫好,赵磊是又摇头又叹气,干脆在戏台边木梯上坐了下来,等着这两个人来疯的劲头过去。
桂圆也是忍不住,又想乐,又挂心公主。
“公主,咱们别看了吧?”
“看看有什么呀,平时可看不着。以前听人说鲁驸马身手不错,这还头回见。桂圆,你说是林副统领功夫好,还是鲁驸马更强一些?”
桂圆摇头:“这奴婢哪里知道,奴婢又不会功夫。不过,奴婢觉得林副统领可能更强一些吧?”
嗯?
刘琰转头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呀?”
“奴婢也说不清楚,可皇上那么英明,知人善任,林副统领年纪也不比鲁驸马大多少岁,可是皇上却委以重任,那应该是因为林副统领更厉害吧?”
“哦”
刘琰没再多问,转头继续看戏台。
要她说,鲁驸马这段拳脚和花枪,可比上午看的那些戏精彩多了。
不过,看他这么一头热的莽劲儿,刘琰觉得他和二姐姐过不到一处去不奇怪,两个人真恩爱起来那才有些奇怪呢。
二姐姐那个人吧,几年相处下来刘琰也算了解,别人说一句话,她能在心里揣摩三天,心事格外的重。而鲁驸马呢,都不用相处,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这两个人凑到一起,真的有话说吗?
鲁驸马又打了一套拳,看样子也是累着了,站不大稳当,扶着柱子呼哧呼哧喘粗气,赵磊赶紧过去扶他,想把他从戏台拉下来。
想法是美好的。
问题是,赵磊是个文人,鲁驸马不折不扣是个武将,就算喝醉了那力气也不是赵磊能左右的。赵磊拉了两下,跟蜉蝣撼大树一样,鲁驸马就地一蹲,跟个受伤的大狗一样,弓着背,缩着头,嘴里还含含糊糊的说着旁人听不明白的话,赵磊拉了几下拉不动,自己反倒累着了,索性跟他一起蹲在台子上,把领子也扯松了些:“人呢?快去厨房催一催,把醒酒汤端来。”
陆轶劝他:“你就别管了,让他把酒劲儿散出来就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鲁驸马这是憋着气。
说真的,做驸马本就憋屈。寻常人家,夫君夫君,夫是君,那妻就是臣了。可是尚了公主,公主才是君,驸马不但在公主面前矮一头,甚至公主身边得势的尚宫嬷嬷,宫女管事,都不把驸马放在眼里。听说前朝的驸马很不好做,还要讨好、塞钱给公主身边的人才能见到公主的面,许多人提起驸马二字,认为和窝囊废就是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