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回到了主殿只留了小乌龟跟着自己,整个主殿里一片明亮,八座连枝灯里燃着粗壮的白烛,祁溯进去踏过地上鲜艳的红地衣,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踢了鞋就往最里边那张大床上倒,门窗大开,四面通透,可身上衣服裹得多了难免出汗,再加上东奔西跑了一整天,洗个澡的想法就会越来越重,祁溯坐起身来拉了拉一旁小乌龟的衣袖,“小乌龟,你等会儿跟我一起去洗个澡吧,我觉得身上黏热的很。”

    小乌龟听了往后退了退,又红了脸:“什……什么!?谁跟您!?”

    祁溯嘻嘻一笑,把他拉过来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搂住了他的肩膀:“你啊,你不是跟着我都跑了一天了吗?我都热成这样了,那你肯定也热,身上也肯定也出了不少汗,洗个澡,睡觉的时候也舒服。”

    小乌龟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脸,偷偷往外挪了挪:“可是,殿,殿下沐浴更衣,都是,是有侍女专门伺,伺候的,小,小人没有,没有伺候过,不,不会……”

    祁溯可不管:“可我擦背够不到啊,我可不想让女孩子伺候我洗澡,我可是个男人,她们帮我洗我也会害臊的,你跟我一块儿洗呗,帮我擦擦背,我也帮你擦擦背,你觉着怎么样?”

    “……可,殿下。”

    “嗯?”

    小乌龟稍稍转过一点脸去,也不敢太过直接看着他那双犯粉的桃花眼,只敢看一眼他弯起的唇角,以此推测他此时的心情:“殿下,主,主仆是不能一同沐浴的,小,小人,可以伺候,您,您,可是……”

    “……”祁溯一听到这儿就不开心了,嘴也不弯了。

    小乌龟一见他这样就立马慌了,赶紧改口:“好,我跟您洗就是了!”

    祁溯愣了愣,随即笑道:“你这句话也没有结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乌龟听了也捂了捂嘴,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好像每次一激动结巴的毛病就好像没有了一样,可为何以前自己一激动就越发结巴,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祁溯看了他几眼身子往后一倒,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不管啦,反正,你这结巴的毛病只要能好一些就行。”

    “……”

    祁溯垂眸看着坐在床边低着头的小乌龟用手臂撑着自己一边的头感叹道:“好好一个俊俏的小伙子,要是不结巴了,肯定得有不少女孩子喜欢吧。”

    伸出一只手去捏了捏小乌龟垂在背后的头发,才发现小乌龟的发质并不是很好,过于干燥,祁溯心道:看来该给他多补充些蛋白质和钙了。

    ……

    闲聊完了小乌龟才差人去烧了水,一小时后祁溯到了翛王府的沐浴玉堂里才被里边那个四四方方的汉白玉池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给大象洗澡用的吧!?”

    “大象?”

    祁溯走近了到池边弯腰在里边捞了一把,发现里边都是白白嫩嫩的花瓣,看着闻着都好像月季,祁溯当时就头皮发麻,打了个冷颤甩了手里那把水往后退了几步,他本来以为有个大浴桶窜进去洗洗就得了,没想到祁青岑这个人居然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大浴池,还他妈是花瓣浴!?这让他怎么受得了。他本来还觉得跟个男人一起洗澡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的,以前也不是没洗过,可是,这儿这么旖旎,简直了,就感觉跟带着女朋友一起洗鸳鸯浴一样,现在不光小乌龟不想跟他一起洗,连他自己也不想下去洗了。

    祁溯回头,偷偷瞄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小乌龟,见他也是很不自在的低着头抠手,祁溯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不想洗了,可也总不能来了说不洗就不洗吧,那样反倒让小乌龟也察觉出了自己也变得不自在,倒不如大大咧咧进去赶紧洗完赶紧睡,再说了,这么多吨水呢,哪能说浪费就浪费?

    “小乌龟,赶紧脱衣服了,进去洗澡去。”

    祁溯率先把自己扒光了往里边一跳,这浴池不高,刚好水到他腰处,水温也调试的正好,极为舒适,汉白玉池里围着一圈石阶,坐在那儿水淹到胸口往下,简直就是跟泡温泉一样,祁溯将自己的双臂搭在了身后的汉白玉上身子往后一靠,在闭上双眼的瞬间感觉自己疲惫的身躯终于得到了缓解。

    过了良久,平静的水面上又起了一层涟漪,向祁溯这边圈圈层层的蔓延开来,祁溯一睁眼,就见对面的小乌龟正**着身子往水里走,热气腾腾的水面,二人隔得有些远,祁溯看不大清他的面容,“你怎么跑那么远?过来呀!过来咱们聊聊天呗,我都看不清你的脸了。”

    小乌龟脸上挂着蒸发的水汽,脸上也一片微红,低垂着头,用手抱着自己的手臂,低头望见的,就是自己满身的疤痕,这样的身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过去,要是,人的身上不会留疤就好了,那自己也就不至于会是这副难看的样子了。

    “殿下,您,您想说什么小人都陪您说,小,小人,就不过去了……”

    那头一阵静默,随后祁溯像是起了身,那层层波澜又向小乌龟这头行来,小乌龟回神见了自己胸口前一圈圈的涟漪才抬起了头来,祁溯已经透过弥漫的水雾到了他的面前直直低头望进他的眼中:“你不过去,我过来也行啊!”然后一笑,坐到了小乌龟的身边。

    浸湿的长发贴在祁溯的后背上当真是十分好看了,还有那双眼睛那张嘴,都是被水汽熏过后,颜色就更为艳丽了,祁溯自己看不到也不知道,可小乌龟看得清楚,这个人,无论是什么时候,从来都只会变得更好看,尤其是刚才过来时冲他笑的时候,简直艳若桃李……

    小乌龟不自觉又偷偷侧过脸去打量了他一眼,祁溯又靠在那儿阖上了双眼,锁骨里积着从脸上与脖颈处淌下的水珠,汇聚成小小一个水坑,引人的目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祁溯真的很白,有时比走在街道上特意涂脂抹粉的女子还要白,更何况,他本就比女子都要长得好看,也不知,这样的一个人,到底该用怎样的词语去描绘才能更为确切?

    祁溯靠在那儿没有感觉到小乌龟灼灼的目光,他的思绪又已神游天外,又或者是在云澜山的半山腰处,在那里有金色阳光穿透了翠竹林里的缝隙,打在了马车之上,即使被车顶遮去了不少,可不影响那个温柔的怀抱与印在唇上的醉人一吻。

    “我喜欢那个白远贞……”

    小乌龟就见他用那张漂亮的脸又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这句话如雷贯耳害他差点一个不稳栽进了水里,“啊!?”

    祁溯睁开了眼,望着头顶的彩绘图,喜形于色,“听你们都说他是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端庄持重的人,那怎么满共跟我见了两次面就都气急败坏成那个样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小乌龟也蹙眉想了想:“您,您说的也有道理,可,不是,不是因为您,对白大人……做了,那种事?”

    祁溯摇摇头,一声嗤笑:“那虽说不能隐忍,可能发那种脾气的人,肯定也不会像你们口中的温文尔雅那么简单,这个人,肯定还藏着自己的另一面,不给人看。”

    小乌龟不懂,摇了摇头。

    祁溯坐直了身子,把贴在脸上碍事的头发随手往后一撩,凑过去跟小乌龟肩并肩坐在了一起,方才的尴尬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人我是真喜欢,不过不是那种喜欢,是那种喜欢!你知道吗?”

    “不,不知道……”那种喜欢,和那种喜欢有什么区别吗?

    “我敢肯定他有个很有趣的灵魂,所以我决定了,我要跟他白远贞拜把子!”

    祁溯骄傲地仰着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话也说得是理直气壮,一旁的小乌龟缓缓抬起头来用一种看待傻子的目光看着他,最后弯了弯嘴唇:“殿,殿下,您,您是不是,被,被这热气给腾晕头了,跟白大人,拜,拜把子,您,您到底是怎么,怎么想的?”

    他实在想象不出两个像是共工与祝融一般,水火不容,见面就又打又骂的人跪在一起拜把子到底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再说了,这拜把子是他想拜就能拜的吗?也不问问人家白远贞愿不愿意跟自己拜?不过这种事其实不用想都知道是无稽之谈,因为连黄御史黄悯凡这种差不多有十年交情的人才勉强在白远贞的眼里算是个朋友,而更何况是自家殿下这种见十次就看不顺眼十次的混世魔王,怕是死都瞧不上眼的,别说白远贞不愿意,换了谁都会一听就退避三舍……

    “哈哈哈,也是,我甚至已经猜到他把我拒绝掉时的样子啦!”

    “……”那你还说这种话?

    “可我就是觉得他有意思,觉得他好玩儿!”

    好玩儿也不能把命赔进去啊。

    祁溯又道:“你肯定觉得我是疯了,我是去找死吧?”

    是啊,活着不好吗?

    “可是小乌龟,你要知道,一件事你要真的想做,而又觉得特别难,那你也别灰心,试试软磨硬泡,没准儿能行,所以我也想软磨硬泡试试看,看看白远贞是不是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样。”

    祁溯这大道理一说出口,他便知道了,自家殿下这次,还当真是铁了心了,那自己也没办法了,只好默默祈祷他的下场不要太惨……

    ……

    这一澡祁溯洗了好久,直到满池子水都快泡凉了才叫小乌龟给自己搓了背,用皂荚洗了身体与头发,期间虽说对于皂荚这东西有些嫌弃,但也很理解这东西对于当时的在古代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这个东西能一直沿用到了20世纪的五十到六十年代,甚至到了后来,还有一部分人在使用。

    他本也想为小乌龟搓搓背的,可谁知他就是不肯让祁溯碰他,最后被逼急了,跳出了浴池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就溜之大吉了,剩祁溯一人才从浴池里爬出来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