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时第三次来到深林俱乐部已经算是轻车熟路。
大门的安保人员看见他本人好像也认出了他的身份,一如上次那样,恭敬地敞开道路,另外有专门负责引路的工作人员上前来接待他。
“我长话短说,我知道今天午间的时候,曺副会长会来这里休息。我只想知道她现在人是不是已经在这里,或者她还有多久才能到达?”
听到林深时的话后,这名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显然愣了愣。
他迟疑片刻,便向林深时低头示意,得到林深时的应允后,走到旁边去按住耳朵里的耳机开始跟某一边进行联系。
差不多十几秒后,他才走回来向林深时歉意地鞠躬说:“抱歉,客人。您需要的信息,我们无法为您提供。”
“因为副会长的级别过高,所以我无权过问,对吧?”林深时对此也不怎么意外。
这名工作人员对他微微苦笑,得体又谦卑的姿态不容易引人生厌。
只是接下来林深时就问出了一个有点不按常理出牌的问题:“那如果我要问金东美金室长当前的行程呢?副会长是俱乐部最高级别的客人,所以我问不了她的信息,那么金室长我也不能过问吗?”
这名工作人员无可奈何地弯下腰去说:“请您不要再为难我们了。我们能做的事,顶多就是帮您引进俱乐部里而已。”
见况,林深时就眯起了眼睛,脸色依旧平静。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依然驻足在原地,气氛僵硬。
林深时不动步,这名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也不敢抬起头来。
好在这时候,林深时总算如愿以偿地听见一连串较为轻促的高跟鞋声。
他循声看去,只见握着手机的金东美果然带了一群黑衣保镖正向他蹙眉走来。
“您好。”
走到近前后,金东美先是放松脸色,朝林深时保持礼仪地鞠躬问候,之后才转头吩咐那名工作人员:“走吧。告诉其他人,林本部长由我来接待。”
看得出来,这名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明显松了口气。他连忙冲林深时和金东美依次鞠躬告辞,这才恢复先前仪态地挺直腰背回去岗位上。
“我现在倒是有点好奇,我在这里到底算是什么级别的客人了。”目送这名工作人员的背影远去,林深时回过头来平静地看向金东美。
金东美的神情有些疑惑和复杂,她再次一丝不苟地向林深时弯下腰,轻声地开口询问:“您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这个问题是金室长你要知道的事,还是夫人要知道的事?”林深时不回答地反问一句。
“两者都是。”金东美的表现出奇坦诚,她直起身来正色地说,“以您的身份,想要见代表我当然没有资格阻止,但是我的职责决定了我必须充分了解过您前来的目的之后才能决定放不放行。”
“这么说,夫人现在就在俱乐部里?”
“您不是已经有一定把握了吗?否则也不会故意通过底下的人叫我过来。”金东美一眼就看穿了林深时的小计策,她不解地注视林深时,“正是因为您花费了心思,所以我才会感到奇怪。”
“如果我随随便便地去夫人的房间门口,你们会放行吗?”林深时问。
“当然不会。”金东美面不改色地回答,“没有夫人的允许,没人能做这个??主。所以我现在才要向您问清楚。如果您的回答不能获得夫人的同意,今天只能请您回去了。”
“那就告诉夫人,我今天正好有空闲,所以来找她喝下午茶。”林深时随口给出了一个听上去就十分敷衍的回答来。
金东美再次皱起眉头,她确认地问林深时:“您确定要这么回答吗?”
“嗯,我的回答就是这样。”
听到林深时这么说,金东美也就不再多说,走到旁边去打起了电话。
林深时很安静地看她和电话那头的曺静淑说话,没过几分钟,金东美走了回来,语气无奈地说:“请您跟我们来吧。”
曺静淑真的答应见他了。
虽然不算是出乎意料的情况,但即便是林深时自己,在看到这样的结果后也是不由得微挑眉毛。
他知道曺静淑对他挺感兴趣。
这份兴趣也许是缘于他和李溪午的关系又或者单纯因为他是林食萍的儿子,女人哪怕到四五十岁,彼此之间也会随时兴起不见硝烟的战争,尤其是基于感情问题。
当然,林深时认为更有可能的理由还是在于他本身在李溪午那场布局里的特殊地位。
现如今的林深时,由于李溪午的缘故,在整个Han Shin集团内部,可以说是非常特别的存在。
林深时摸不太准曺静淑的真实想法,但毫无疑问,他作为李溪午成功关键的一环,要说曺静淑对他浑不在意是没道理的事。
这就是林深时今天贸然前来也有自信能见到曺静淑的最根本原因。
没过多去揣测在曺静淑的内心,对待自身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林深时很快跟随金东美等人来到了深林俱乐部顶楼那间熟悉的豪华套房前。
在金东美低声和门口的安保人员嘱咐完毕后,林深时就在一干人的注目下坦然自若地推门走进了这间他第二次来到的房间里。
“坐吧。然后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交代清楚你来见我的目的,视你的回答,我再决定要不要和你继续谈下去。”
曺静淑今天仍然穿了身黑白色调搭配的西装套裙,样式倒不算老气,可惜过于严肃的配色总给人一种过于冷淡的感觉。
林深时来到她面前坐下,看看她自顾自倒了杯茶喝起来,忍不住就笑起来说:“比起上次见面,您这次的态度倒是不客气了很多。”
“因为发现对待你客气好像没什么用。”曺静淑端庄地放下茶杯,“而且我和你之间,也没理由需要我对你客气吧?”
“这话是没错,不过夫人您的不客气,有点不同。”
“有什么不同?”
“不客气的表现也分很多种,有的人是因为厌恶所以不客气,有的人是因为冷漠而不客气。可是夫人您的表现和前两种都不一样。”
林深时顿了顿,面对曺静淑眯眼看来的目光,嘴角就扬起来说:“您对我的不客气,感觉更像是那种亲近之后无所谓才表现出来的不客气。”
曺静淑纤细的眉毛不易察觉地挑起,她几乎没什么表情地问林深时:“你是根据什么得出这一点结论?”
“不是很不礼貌吗?您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曺静淑对话的时候,林深时总会显露出一些在旁人面前不常显露的样子。
比如眼下,他就用微笑的表情对曺静淑说:“就算我只是集团的一名普通职员,以您的身份也不会说出这么失礼的话。唯一的解释就是您心里认为,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没关系。虽然也有可能您私底下确实是一个没礼貌的人,但我更愿意往好的方向想。”
坐在他对面沙发上的曺静淑抱起手,面无表情地盯住他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才直起身来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要你说的内容一句都没提,走吧。另外,你以后再想见我,那就正式一点,向秘书室提出预约。”
“我今天要和您谈的事,恐怕没办法通过那么正式的渠道。”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曺静淑的语气间出现了一丝不耐烦,她甚至对林深时拧起了眉头。
如果此时在场的人不是林深时,而是除此之外其他的Han Shin集团人员,纵然是理事会的成员,这会儿估计都会感到诚惶诚恐。
然而相同的情景,若是换成曺诗京或金东美他们在场,大概都会心里感到异常吃惊。
因为他们也看出来了,曺静淑对于林深时的宽容。
只要是在曺静淑身边工作过一定时间或是熟知她性格的人都知道,曺静淑真正讨厌一个人,她绝对不会在面上露出来。
相反,如果她能当着面表达出内心的情绪,那就证明这个人已经得到了她的信任,亦或该说是,好感。
这是一副格外怪异的状况。
林深时也能敏锐地感受到曺静淑对待他的态度,那不像是冷冰冰的外人或敌人,而真的像是家里面的一位长辈,就是这位长辈平时不怎么坦诚,而且常常不够亲切。
不过这样也足够了,林深时同样想不明白,曺静淑会对他另眼相待的原因或许只有她本人清楚。
无论如何,在看到曺静淑的反应后,林深时好歹是多了几分底气来谈接下去他要提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