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发生的事,罗裳并不知道具体。
她忙着在剧组里拍戏,虽然是新人,所以在刚来的两天难免会遇到一些挫折和打击。
张鹤林是她的大学同学,平时剧组里遇见了,少不得对她一番人身攻击,但也是经过一番打击下,她也知道自己如今面临的处境。
虚心讨教,不以为耻,在旁人拍戏的时候就去一旁蹲守着,学习该如何拍戏,如何走位,如何把控面部情绪。
纪导发现了她是个可雕琢的好苗子,叫人把她带到边上,将她拍戏中该注意到的细节讲解了一遍。
经过导演的指点,罗裳醍醐灌顶。
跟主演的关系大多都不错,尤其是盛楠,很关照她。
当天他们拍的一场重要的戏份中,女一在一场诗集上被一群男人故意撞下湖中,女二奋不顾身下水施救,但不小心把从旁观望的男一给拖下水了。
男一下水后便去拽不会游水的女一,等到上岸后便发现了女一女扮男装的秘密。
而女二则是被自家仆人来救走,还因此落下了久治不愈的寒症。
戏份卡在落水的那一段,接连拍摄了好几次导演都不太满意。
盛楠之前拍戏险些溺亡,对水产生极大恐惧,但不喜欢用替身,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克服。
但因为水中挣扎的画面总是掌控不好,纪导对镜头要求严格,又全程采用实景拍摄,浸泡在河水中的张翰林和罗裳,以及岸上的一众演员,都得从头来过,直到纪导满意。
最后这段戏好不容易在纪导的同意下过了,众人才急急忙忙去拉水下的演员起来。
罗裳没有经纪人和助理,咖位也低,等男一女一上后,众人恍惚,女二还在水下!
张鹤林打了给喷嚏,看在水下的人一阵笑眯眯。
“让她多呆一会,要不是她把我拖下水我也不会这样狼狈。”
盛楠身上裹着大毛巾,吸着鼻子道,“拍戏需要,你就算想开玩笑也不能太过分了。”
张鹤林瞧水下的罗裳在冒出水面后,身上的披风兜帽里装着一尾鱼,手里还抓着一只小龙虾,手插着腰一阵嘲笑。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大获全胜啊?”
“彼此彼此。”罗裳打了给喷嚏。
盛楠知道她现下还没有经纪人,什么事都得自己亲力亲为,便让自己手边的人去找毛巾来。
张鹤林已然把助理递过来的皮袄自上而下披在她头顶上,盖住她一整张脸。
“看你丑不拉几的,还不快去换衣服。”
话一落,却被他拿走了鱼和小龙虾道,“这个就给我了,今晚我要吃烧烤。”
罗裳:“”无聊至极,转身暴走。
“真是开不起玩笑。”张鹤林瞧她。
盛楠对他这种“无聊”的做法不太理解。
“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她?”
“那你为什么总对她好?”
“这需要理由吗?”盛楠好笑得反问起他来:“欺负人的反倒问起我这个照顾人的。”
“老好人,你不累吗?”张鹤林蓦然勾了勾唇。
盛楠在圈内都是以好人缘著称,待人礼貌,温柔小意,从不会发火,就算是早期出道的时候被黑子喷哭了,都保持着仙女般的哭泣。
竭尽全力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感受,甚至于牺牲自己,堪称娱乐圈里的活**了。
张鹤林却总觉得这样活着的人超累,可她的人设自出道就一直维持到了现在,要是如何一夕之间崩盘,忽然行差踏错,网民们只会隔岸观火。
笑说:看,她不过也是装出来的。
也因此,笃定了盛楠不会跟他发火。
果不其然,盛楠温柔地叹气。
张赫林反倒觉得无聊,还是演戏生动多了。
岸边滑石多,溪水流动速度快,张鹤林低着头打了个喷嚏,脚步忽然一个趔趄,带倒了身后的罗裳。
两人再次落水。
罗裳脚步声一顿,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但因为周身寒气渐重,没多看,赶紧回去换衣服。
已经是十一点了,她要是趁着这个点回去的话,罗云今估计也已经睡下了。
已经有两个星期没见到孩子,罗裳心底想得厉害。
刚出片场门口便见黄心橙弯着腰从一辆房车内出来,目光正好与她四目相撞。
罗裳原本还顾忌着上次的事情会让她误会自己是有意抢她角色的,想装作没看见离开,黄心橙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你要走了?”
罗裳干巴巴地点了点头,“收工了,准备回家。”
“你呢?不是明天才进组。”罗裳被盯着不舒服,讪讪地笑。
她之前在国外拍摄广告,进组时间晚了别人两个星期。
“听话你们赶夜戏,特意来看你。”
黄心橙建议,“去吃夜宵。”
“不了不了,我易胖体质。”她毫不犹豫地套用盛楠的话。
“上次说好的饭局,你要拒绝?”
她又拿上次试镜的事来提,显然是要来兴师问罪。
罗裳想起她那时说过的那句话“和我抢角色的人,都该死”,毛骨悚然。
而她虽然得不到那女二的角色,却依旧选了一个剧中和她对立的人物。
想来是上回不甘心角色的事落到自己这个没流量没作品的人身上。
她可不能出事,没有经纪人,没有团队,已经在剧组里受够张鹤林的气了,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
要是黄心橙现下拿着一把水果刀冲上来,她根本就没有能力抵抗。
看了眼手机,忙不迭道,“抱歉抱歉,下回吧,我定的网约车到了,有急事,就先走了。”
罗裳不待她说话,便冲着马路边一辆黑色轿车后车冲了上去。
后车门一关,跟鹌鹑一样紧锁着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外面。
黄心橙不依不饶,紧步上前,要来拉车门,手拍着车门玻璃。
“罗裳,我有事要跟你说,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害你。”
坏人从来不会往自己脸上添标签。
罗裳只得叹她生了一张野心脸,催促司机道,“快开车,快开车。”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的方向,得到老板的眼神后,便驱车而去。
黄心橙被甩在身后。罗裳这才缓缓地长吁了两口气,“司机,谢谢你啊。”
报了个家庭地址。
恍然瞥见车内灯光微亮了几分,将旁侧的人映得在微光里,罗裳如遭雷击。
男人的容貌葳蕤有致,沉默无言得时候杀伤力更重,此时倏然睁开眼,凤眸潋滟,眸光微沉。
他端着一副老成持重的做派,嘴角抿成一道浅弧度。
目光无喜无怒,却让人萧然肃穆,望而生畏。
罗裳总觉得,小云今哪里都有,就是这点像他不太好。
“看够了没有?”男人豁然出声,那低沉的嗓音好听得让人想要单曲循环。
罗裳心口微恸,艰难地将目光挪开,吞了一口唾沫。
“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她知晓当这双眼只是个骗局,当他用一双嗜血的凤眸睨着她,太过阴鸷,乃至与罗裳忽略了此人惊为天人的俊美容颜的皮囊下,藏着的是一个残暴不仁的猛兽。
“我坐错车了,前面路口放我下来。”
没人搭理她。
司机更是只听南九卿的话。
罗裳不自觉地握紧了佛牌,寻求自救。
弗陵听到召唤,慢条斯理地说道,“他是来跟你商谈罗云今在学校的事。”
“云今出什么事了?”
罗裳这些日子忙得只能跟儿子电话联系,房旭东一直跟她说云今过得很好,两人俨然都快成好哥们了。
这其中,到底瞒着自己什么事了?
罗裳见司机开的路是回自己家的方向,声音微紧。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刚不会发现云今是他儿子了吧?
南九卿淡看了她一眼,“你儿子欺负我儿子,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罗裳:“”
他儿子。
他结婚了,也对,五年了,谁规定一定要为对方守身如玉。
可是,当年是谁一本正经地说过,不婚主义的,就算是死都不会踏入婚姻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