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谦正想追问,却听到了电梯门再度打开的声音,梁子远从里面走了出来,对他微微摇头。
他侧目看了蒲千凝。
她进房间拿了一套居家服,走进了洗手间,只怕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便放心的向梁子远走了过去。
“派出所接到报警,利鑫大酒店发生了伤人案,民警到达现场的时候,看到千凝满手鲜血,侧旁有一把水果刀,经过鉴定,上面的指纹属于千凝的。”
利鑫大酒店所在的片区并不属于厉明谦的管辖范围,而鉴定中心的工作范围又包含整个济北市。所以,厉明谦不知道此事,也属正常。
“目前还在加护病房,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两次。”
这样的情形有两种结果,第一种是重伤不治,以伤人致死处理,第二种是救回来了,以普通伤人案处理。
如今,除了等待,没有别的选择。
“到底怎么回事?”
“她没告诉你?”
“跟你前后脚,只说累了。”
梁子远眉头紧锁,难怪他说厉明谦怎么如此神通广大,提前开好门给他,“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案子是直接交给了冯副处理的。说得好听是避嫌,说句不好听的……”
“前几天我就感觉不对,去京市进修,对方又是莫凡,这么就落到千凝身上了,我还以为是她盯着刑侦队法医的工作,才从牙缝中挑肉,把这馅饼给了千凝。”
“你先别这样想,也许事情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厉明谦生怕应了那墨菲定律,赶紧逼着梁子远转念,“先等几个小时,一会儿到了上班时间,我去一趟派出所,了解一下整件事,你也跟冯副那边套套话。”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而此刻,待在洗手间里蒲千凝,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从混沌的记忆中,抽出一丝清醒。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快,快得让她根本没有办法缓过神来。
她只知道,厉明谦离开早餐店没多久,她就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开始,她还想着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有点着凉了,就考虑着要去药店买点感冒药。
可在那之后,她就完全没有了印象。
等她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身上没有任何一件衣服,而同在房间里的还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美滋滋的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嘴角挂着满足的坏笑。
发生了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蒲千凝望着那满满的烟灰缸,估摸着他坐在这里抽烟,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故意不走,这是在等她醒过来么?
然,还没得回过神来,那男子已经掐灭了手上的香烟,得意洋洋的向她走来,“既然醒了,那我们就重温旧情吧!”
浑身没劲的她,拼了命的反抗,随手拿起台灯,向他的脑袋的砸去,鲜血从他的脑袋上顺流而下,她也换回了片刻的自由。
可男子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女人,对自己下狠手?
顾不上头上的鲜血,再度像她扑来,而他,也彻底失去了理智,几个耳光落在蒲千凝的脸上,直接把她拍晕了。
等她恢复意识,手上握着一把刀,男子倒在她的身侧,鲜血从他的腹部流出来。
她很确定,自己只是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尚有一丝意识是清醒的,可那男子是怎么受伤的,她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甚至,她都不确定,是不是在自己迷迷糊糊之间,伤了对方。
一般情况下,酒店的房是不会放刀具的,也没有人会随身携带着刀子出门,那刀子是从哪里来的?
唯一的解释是,房间里有第三者。
而在案发的那个时间点,正值利鑫大酒店正在一月一次的安全大排查,酒店上下的监控处于待机状态,根本查不到任何的内容。
跳出局内人的身份,全观整个案子,对她很不利。
蒲千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褪下了身上那一身占满污渍的衣服,没有任何一丝犹豫,装进了垃圾袋里。
这套衣服,她再也不想看见。
暖暖的水流,没有办法温暖此刻寒如冷冰的心。
咚咚咚——
“千凝,你洗了好久了。”
“马上就好。”
事已至此,只能用时间慢慢的消化这件事,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关上了热水器的开关。
原本以为一开门就会看到厉明谦的,可走廊上空荡荡的。
也好。
蒲千凝望着门边的行李箱,京市是去不成了,默默的把箱子放回了衣柜,一转头,就看到了床头上的那杯热牛奶。
那如冰一般的心,总算有了一丝的暖意。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厉明谦猜想她肯定睡不着,在她的牛奶里加了一片安定,希望她喝完这杯牛奶,可以好好的睡一觉。
万大的事,睡醒再说。
也不知道蒲千凝这一觉是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手机和门铃都在响。
“喂?”
“是蒲千凝吗?我们是北区派出所,打电话过来是想通知你,冯茂才因为伤重不治,于今天早上十点十五分,在人民医院去世了。”
蒲千凝只觉一股凉飕飕的寒意爬满了背,“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正式交给刑侦队来处理了,稍后他们会联系你,重新给你做一份笔录,你配合他们就好。”
他说得还是比较客气的,毕竟也算是半个同事,换个角度去考虑问题,哪个女孩遇到这样的事,不反抗?
蒲千凝还没追问是交给了哪个刑侦分队,就听到了敲门声,“知道了,我会好好配合的。”
说话间,她已经走了出去,打开了门,厉明谦和林湘站在门外。
“你好,你是蒲千凝吗?我是刑侦二队的厉明谦,这是我的同事林湘。关于你和冯茂才的争执,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不知道你是否方便跟我们走一趟?”
“我可以去换一套衣服吗?”
“可以,我们在这里等你。”
蒲千凝苦笑,他们的公事公办,让她有些不习惯,“进来等?”
“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里就可以了。”
“嗯。”
那公事公办的距离感,瞬间让蒲千凝感到了莫名的压力。她最怕的就是把案子交给他们,因为太熟悉,有些话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