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记性真好。”
有些事，并非她想记得，而是那些经历，让她印象太深刻，“她整天跟这群孩子打交道，你们心里想什么，能瞒得住她那双火眼金睛？她没准一早就看出了你在这方面有天分，可又怕你受不了这份苦，这才提出了反对。”
“也许那时候，她是真不希望你做警察，做法医，毕竟谁也不愿意再面对一次失去至亲的痛苦。
一般的孩子，是不是越到父母反对，就退缩了？可你不一样，你是越挫越勇，她越是反对你就越来劲。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的反对，换回的是你的坚持不懈，怎么选择，她心里有数，不告诉你呢，是你们没有坐下来好好的沟通过吧？”
蒲千凝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我会好好的跟她聊聊的。”
“这次谦谦带你过来的目的，我多少也看明白了。他是在乎你的，是想跟你走下去的，只是他太自信了，觉得自己可以把控一切，这点跟他爷爷很像，是优点也是缺点。要不得。”奶奶语重心长的把蒲千凝的手拽到自己的跟前。
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往后的路，不管多难走，希望你能站在他的角度，多考虑一步。”
“奶奶是在说小娅的事情吧？明谦大致跟我提了一嘴。”
奶奶摆了摆手。
这动作让蒲千凝觉得事情没有她看到的这么简单，厉明谦一定是避重就轻的提了一嘴，“奶奶，我会多体谅他的。”
“我想说的不是体谅、理解，是一起面对。”
风雨再大也没关系，只要两人原因一起面对，没有什么问题会阻挡前进的步伐，这比体谅、理解的含义更深。
奶奶感觉到了，现在的蒲千凝年纪还太小了，有很多问题看不透，也考虑不周全，“我乏了。”
“我扶您回房间吧。”
小阿姨听到声音，也过来搀扶，等奶奶坐在床边，又取了温水和药，伺候奶奶服用。
蒲千凝拿起药瓶看了上面的药名，不由蹙眉。
“不碍事的，人年纪大了，多少有些小病小痛，不吃一片，睡不安稳。分量我有数，不会多服用的。”
蒲千凝僵僵笑了。
帮奶奶把衣服放在床边的椅子上，扯了被子，又调了适合的暖气，这才走了出奶奶的房间。
“奶奶睡了？”
“嗯。”
“对了，你之前是不是跟奶奶说了什么，我总觉得奶奶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可能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吧。”
蒲千凝基本能懂，“是关于我舅舅的？”
“是爷爷吧。”厉明谦牵着蒲千凝的手，往院子里走，走廊的声控路灯随之亮起。
厉明谦坐在刚才奶奶的的躺椅上，顺手将蒲千凝拉入怀里，让她坐在的腿上，凝望着那一片星空。
走廊的灯也暗了，星空更亮了。
期初，坐得僵直的蒲千凝，也随着灯光昏暗，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依偎在厉明谦的怀里，就这么安静的坐着。
“想听爷爷奶奶的故事吗？”
厉明谦知道的也并不多，爷爷在他十三岁那天，就离开了。
这些故事，也是后来断断续续听奶奶提起了，“那个时候的化验设备并没有现在那么健全，不管是要做什么化验，都要等上好几天，奶奶又心急的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中毒事件，就去中医院里咨询。”
“那爷爷奶奶就是这样的咯？”
“是啊。因为案子认识的，跟我们差不多。”
车祸案，也是案。
“按着爷爷的说法，当时奶奶对他一见钟情，所以就常常借着查案为民，三天两头去中医院找爷爷，爷爷刚毕业没多久，看病诊脉这类的活，轮不到他，成天就抄病例，整理药方，也不知道奶奶看上了他什么。
时间长了，爷爷就对奶奶动了心，正想跟奶奶在一起的时候，奶奶忽然不愿意见爷爷了，爷爷只好翻墙去找奶奶，这才知道，奶奶的家里，给她说了一门亲。
结果你猜怎么的？”
“奶奶和爷爷私奔了呗，最后家里不得不答应他们。”
厉明谦摇头。
“爷爷放弃了？”
不对啊，放弃了就没有今天的厉明谦了。
“具体是怎么做的，我也搞不清楚，爷爷不愿意说，每次问奶奶，奶奶就一笑而过。”厉明谦知道爷爷是这么做的。
可这些，他并不愿意透露。
而蒲千凝的脑海，闪过的是奶奶刚才在房里说的话，“那你对中草药那么熟悉，是爷爷从小教的？”
“不全是。那时候我才多大啊，整天让我围着这些长得差不多草药转，我才受不了呢。所以整天跟子远他们满山跑，还常常忘了帮爷爷把草药搬回屋里，被爷爷追着打。”
蒲千凝笑了，“我没看出来你小时那么皮。”
“哪个男孩子小时不皮？也就因为太皮了，才被我爸抓去当兵的。”
“他也是军人？”
“嗯。”厉明谦的家教极为传统，在家里有许多事情是不被允许和认可的。
随之他们的沉默，走廊的声控等熄灭了，正前方的那片星空越发美丽了，谁也没有再说话，静静的望着那片深蓝繁星。
惬意的小资生活，是不需要太多语言的。
一阵阵亮光腾起，在空中闪出绚丽的烟火，那是在庆祝元旦的到来。厉明谦贴近蒲千凝，“有你陪着，真好！”
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跨年夜。
厉明谦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自制的项链，它简单得不能再简单。铜色的五毛钱硬币中，穿了一个孔，通过孔，配上一条银链子。
这样的五毛钱，蒲千凝此前就曾听说过。
是特殊的转业任务。
据说，打不穿，就算不毕业。
而这样的一个五毛钱，记录的是厉明谦曾经的工作与生活，那是他在部队里点滴，是他的情，是他的回忆，极具纪念价值。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你帮我保管。”厉明谦把链子带着了蒲千凝的脖子上。
蒲千凝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哽咽的不知道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先收了奶奶的礼物，此刻又有厉明谦的，“我什么也没给你准备……”
“不急，我宁可缺着，也不要你随意的买。”
厉明谦再度吻了蒲千凝：我的前半生，没有你的影子，但我愿意把它，与你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