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蒲千凝发现了端倪，“师父，她手腕处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了，看起来不是一两天内造成的。”
厉明谦凝眉，“如果真像你说的，那天晚上我们在疗养院外见到的又是谁？”
“秦雪？”
厉明谦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仔细的回想，那天晚上光线不足，距离又稍微有些远，但秦雪和秦悦的样貌差别很大，身高相差五厘米，认错的可能性不大。
默默的看了沉默的梁子远。
早在五分钟前，梁子远就颇有远见的说过：等人醒了，什么都清楚了。
是他们非不死心，要去研究她衣服上的血迹和手腕处的伤口。
不得不说。
厉明谦是转职到的刑侦队，在经验上，自然不如梁子远。
之前他一直刻意忽略那所谓的经验，可如今，随着工作的时间越长，案件的复杂，他越发的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
即便他掩藏得很好，尽可能不被旁人发现，可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
那由远而近的救护车声，缓解了厉明谦此刻的尴尬，起身让出了空位，让救护人员急救。
仪器中显示的各项指数，除了血糖偏低，别的都是正常的。
吸了氧气，又打了葡萄糖，秦悦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微微的张开眼睛，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还没来得及说任何一个字，就又疲倦的合上了眼睛。
“你们谁跟车？”救护人员道。
唐毅生怕被罚，立刻自告奋勇，争取以勤补拙，“我去吧。要是醒了，马上给你们打电话。”
“那个…要给秦雪打电话吗？”唐毅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
厉明谦看向了梁子远，无声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看。
“为什么不打？”梁子远反问。
厉明谦又看向了唐毅，“为什么不打？”
好吧。
唐毅无奈的苦笑，快步跟了上去。
“回来。”厉明谦叫住了他，“注意观察秦雪的表情，在秦悦醒过来之前，一个字都不要说。”
“哦。”
唐毅似懂非懂的点头离开。
梁子远：“那我们也走了，回去检验许日阳的尸体。”
“师父，那我们不排查秦悦是怎么逃到这里晕倒的了？”
“咳，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么大一片地方漫无目的寻找，要花费多长时间？”
“那……”
梁子远要被打败了，“等人醒了，什么都清楚了。”
蒲千凝默默的看了厉明谦，他忽然不说话，也是因为这样？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梁子远催促。
“来了。”蒲千凝收回目光，一步一晃的跟上去。
*
行动不方便的蒲千凝，没有进解剖室，而是在化验室里检验相关的物证。
彻夜难眠，在等待化验数据时，蒲千凝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办公室的固定电话铃声大作，把她惊醒了。
那是接待员通知她：死者的家属到了。
这么快？
蒲千凝有些吃惊。
在征得了师父的同意之后，蒲千凝见到了许日阳的女儿。
她一身黑色衣服，栗色的大长卷发，自然的散落在背后，带着一副黑色的墨镜，挡住了她半个脸颊。
“不好意思，我之前眼睛刚做了手术，现在暂时没有办法见光，所以这副墨镜我没有办法摘下来。”
蒲千凝透过镜片，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她眼睛周围有些红肿，点了点，“跟我来吧。”
“麻烦你稍微等一下，我跟我哥哥、嫂子约好了，他们还没有过来，我想给我哥打一个电话。”她无名指上带着一个钻戒，手指晃动的同时，戒指上钻石的光泽，也在闪动。
好特别的一枚戒指。
蒲千凝忍不住多注意了两眼。
也不知道电话的那头，对方说了什么，只见许日阳的女儿生气极了，“他可是你爸爸！”
说完了，她就把电话挂了。
“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哥哥嫂子有事不能过来了，那我就自己去吧。”
“好，这边。”
尸体刚运回局里不久，死者家属便到了，所以梁子远还没有开始解剖。
接待死者家属，是一件很揪心的事情，也是蒲千凝最害怕的事。然，一脸平静的家属，也绝对是她第一次接待。
“他是我爸，许日阳。”她顿了顿，“我可以问问他的死因吗？”
“疑似失血过多，具体的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解剖。”
她点了点头，“需要我在什么文件上签字确认吗？”
“你好像挺熟悉这流程的。”梁子远道。
“我是医学护理专业毕业的，现在没有在医院里上班，但从事的也是相关的工作。”
蒲千凝递上了文件，“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在上面签名了。”
她快速的浏览，在最后一行接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在文件的，右上角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随后递了过去。
“那我送你出去，有任何的消息，我立刻给你电话。”
“不用了，我认得出去的路，你们玩吧，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她说着，推开了门。
颇感奇怪的蒲千凝，这才发现，上面的签名，竟然写着：许悦！
“师父，你看！”蒲千凝快速的把文件递过去。
下一秒，梁子远已经追了出去，“许悦，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许悦脚步一顿，很久才回了头，那凝重的表情，似乎已经猜出了什么，“好吧。”
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呈三角形坐着他们三人。
许悦也将自己的墨镜摘了下来，眼角的红肿，并不是向她之前说的那样，是因为手术所致。
当然，让蒲千凝诧异的不是伤，而是她的脸，竟然与秦悦有八分相似。若要说有所不同，那就是许悦看起来要比秦悦年轻几岁，皮肤白皙而透亮。
“你和秦悦……”蒲千凝尝试着开口询问。
“小时候，村里人都说我跟她长得很像，而且越大越像。雪儿姐和悦悦姐，越大越不像，所以很多人都在怀疑，我才是悦悦姐的亲妹妹。”
“那么……”
许悦耸了耸肩，“这是大人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那谁打了你？”梁子远接话道。
许悦摸着自己的脸颊，“是雪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