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疗养院院长,蒲千凝微微一愣。
这院长好年轻,应该还不到四十岁吧?
不过,这是一家私立的疗养院,院长一般都是最大的股东,或者由董事会选举出来的人,年轻也没有什么不对。
厉明谦表示了来意,顾院长若有所思的说:“我们全疗养院一共有一百三十八位病人,秦建鸿……如果我没有记错,他是患了阿尔默茨症,是今年年初的时候,由她女儿送过来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女儿应该也是医护人员。”顾院长又补充道。
“那你记得她女儿叫什么吗?”
顾院长查询了电脑的记录,“登记的名字有两个,秦雪和秦悦,这两个应该都是她的女儿吧?具体是哪一个女儿送进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作为院长,他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即便疗养院的病人流动性不大,他也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的病情及家属。
而从他的角度,不管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只要住在这里的病人家属,能够按时缴费,经常来探望他们,让老人不那么孤单,就够了。
在厉明谦的要求下,院长查询了缴费记录,“缴纳费用的账号,是绑定在秦建鸿的银行卡的,每个月自动转账的,我想我帮不了你们。”
“他女儿多久来看望他一次?”
又是一个院长答不上来的问题,“这样吧,我把负责照顾秦建鸿的护工请过来吧,也许他会知道。”
说罢,他打电话叫来了护工。
刚才这位护工曾与厉明谦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只是由于当时秦建鸿在闹脾气,他没有详细询问他们的来意。
“她女儿大概每个月会来2~3次吧,至于你们说的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秦建鸿叫她悦悦。”
蒲千凝和厉明谦对望一眼,“你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你这么一问,我也不大确定,你们知道的,患了老年痴呆症的病人经常会出现记忆混乱,我也有听他把女儿叫做小雪。”
“那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吗?”
“是吧。但我听说他自己说,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儿,然后还经常一个人嘀咕,为什么两个女儿长得完全不一样,是不是有一个不是她亲生的。”
院长略微惊讶,“我曾经在书上见过这样的概率,没想到真的在生活中出现了。”
“我当时还问过他,有没有可能是出院的时候,医护人员抱错了孩子,我还建议他做一次DNA。”
没有亲自化验过两个人的DNA,所以他们也不敢在这方面下结论,而所有的是是非非,也都只有由秦雪的一面之词。
换句话说,没有人知道秦雪和秦悦,谁才是秦建鸿的亲生女儿。
“秦建鸿是怎么回答你的?”
“他啊,说什么,是不是亲生的又怎样,养了这么多年,是有感情的。还说什么亲生的不如领养的。”护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理不清秦建鸿的思路。
一旁的顾院长也表示,“患了阿尔默茨症的病人,记忆减退,对事物出现遗忘的症状,判断力也会随之下降,但有些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他们的记忆力反而是最深的。”
“你的意思是,秦建鸿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两个孩子中,有一个不是他亲生的?”
“这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人脑是一个很复杂的器官。”
厉明谦点了点头,拿出了秦雪的照片,“你们认识她吗?”
“认识,她就是秦建鸿的女儿。”护工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人,却又拿着照片不肯放手,“不过我感觉,这女孩的眼神跟我见到的不大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就是一种感觉,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
这扇心灵的窗户,涵盖的内容很多。面对不同的人,又或是在不同的情境下,会有不同的表现。
透过眼睛,能够读懂许多情绪。
“在你看来,秦建鸿女儿的眼神,透着什么的情绪?”
“从这张照片上看,这女孩的眼睛里透着淡定,一看就是开朗的人。但我印象中的人,眼神看起来比较忧郁,进进出出也很少话,感觉挺内向的。”
厉明谦又换了一张秦悦的照片,“那这个人呢,你见过吗?”
“没有什么印象。”
如今可以确定的是,送秦建鸿的人是秦雪。
“那你有见过他的女婿吗?”
“没有,只是一直在听秦建鸿说,他的女婿很帅。有时候院里的老人家,也调侃他,让他打电话叫自己的女婿过来,让大家见见。”
厉明谦刚才也听到了秦建鸿在夸奖自己的女婿。
听护工的语气,秦建鸿挺喜欢聊自己的事情的,可为什么在他们询问的时候,秦建鸿又闭口不言?
“他女儿上一次来见她,是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四点多吧。”
“我想调一下昨天的监控录像,不知道是否方便?”厉明谦看向了顾院长。
顾院长犹豫了几秒,这才让护工带他们去保卫科。
院里的监控录像比较多,要从中找出秦雪的身影,是需要花费一定时间的,而在这过程中,蒲千凝不断的看手表。
算着自己是否能够如约,在下午三点上班前赶回鉴定中心。
厉明谦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我这边还需要些时间,你要是着急,就开我的车回去吧。”
“那你呢?”
“你晚上来接我。”
蒲千凝还有些犹豫,毕竟自己的车技……可这个地方,有点山高皇帝远,要打车,并不容易,唯有硬着头皮点头,“我尽快回来。”
紧赶慢赶,回到鉴定中心已经三点半了。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蒲千凝一进诊疗室,就先找了童卉道歉。
童卉象征性的点头,“先工作吧,除了之前打电话过来预约的,外面还有两个排号的。”
“好的。”
蒲千凝换衣服时,看到了童卉的表情——
她,似乎有些不高兴。
忙起工作,蒲千凝也就遗忘了这件事,等她处理完最后一个需要鉴定伤情的时,天已经黑透了。
童卉把相机往蒲千凝怀里一塞,“千凝,我有点事,收尾工作就交给你了。”
“好,你先走吧,剩下的事,我帮你做。”
“太感谢你了,改天请你喝奶茶。”童卉也不知道约了谁,十分着急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