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刚才还在这儿了?”韩母听到外孙惊叫,不禁皱起眉走过去,看向沙发靠墙那边的台灯架,“哟!还真没有啊!诶?我记得……”
想了想,韩母一拍手,冲湛湛道:“之前你不是没拿好掉到地上了么,捡起来之后放到哪里去了?”
“啊?”湛湛挠挠头,看向韩品。
韩品乖乖地冲韩母道:“我顺手放到窗台上了。”
“那里没有?”韩母几步上前,一瞧,果然窗台上没有信封的踪迹,不禁奇道,“诶?这奇怪了,哪儿去了?这东西又不是多贵重的,也没人偷啊!”
“您别找了,有这工夫儿歇会儿多好。”韩子禾稳当当的,一点儿都没有着急的样子。
“这可是你师父这么长时间以来给你的第一封信!这都找不到了,你也不着急?”韩母不解的看看女儿老神在在的样子,反问道。
“这东西又没出屋,能跑哪儿去啊!想必是跑到能发挥它作用的地方了,要是师父大人知道了,恐怕也很欣慰。”
“你这是什么疯话?我怎么听不懂?”韩母听得摸不到头脑。
“疯话也好,真话也好,反正都是好话!您啊!别跟着操心啦!”韩子禾示意湛湛带他姥姥去休息,转而看向韩品,“你送我回卧室吧,我有点儿累了。”
“好!”韩品闻言,不假思索的跑上前,扶着韩子禾往卧室去了。
……
“韩品啊,你和姨姨夫湛湛在一起也生活很长时间了,可是,我一直没有和你深谈一些问题。”韩子禾躺坐在床上,倚靠着靠垫儿,把韩品拉到身边儿坐下,抚摸着他的手儿,和善的开口道,“我想,也许今天,咱们俩应该可以谈谈。”
到这里,她温柔的摸摸韩品额前的头发,温和道:“其实,有些问题,不是避而不谈,而是我认为你现在还,谈多了恐怕会起到反作用,所以,想等到你长大一些再谈。
可是,我现在恍然发现,原来的想法儿,可能错了……你是个经历过许多的孩子,虽然从生理上来,还是个孩子,可是……你的思想和内心,可能被迫的已经快要追上大人了。
我想,现在和你谈这问题,应该是在你处理情绪而心理的能力之内了。”
她了这么多,韩品才在她话的空隙接话。
他仰起头,笑问道:“姨,您是不是想和我谈三姨的事情?”
“三姨?”韩子禾挑起眉,看向面色淡然、双眸宛若古井一般无波的韩品,“是的,我的确是要和你谈她。”
“我想……”
“好孩子,以你的理智,应该知道,她是你心理健康路上的一道关卡,避而不谈是没有用的,我不相信你不会想起她,不会因为她的作为而产生情绪。”
到这里,韩子禾抬手在韩品的鼻尖儿上轻轻地点了点:“还有,不管你心理有多成熟,我都希望你能保持一个孩子应有的情绪,这么老成持重,可是要错失很多成长的趣事儿呢!”
“……”韩品知道自家姨有多固执,虽然心里不见得赞成她接下来的话,可是,他也愿意陪她消遣消遣。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有的人心理上……是有问题的,这倒不是她精神失常的,当然,她的某些做法在我眼里,甚至在很多人看来,都是神经病的一种表现。”
韩子禾也知道韩子麦对韩品做的事儿,无论在韩子麦看来有多少理由,实际上,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她都是洗不白的,更何况是韩品这种因为她的行为而受到伤害的当事人了。
其实,韩子禾也不是让韩品原谅韩子麦,她只是不希望让韩子麦成为韩品心理上的弱点。
毕竟,一个人会不会长歪,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的内心是否阳光,是否健康。
在她看来,既然韩子麦已经从内心深处不接受韩品是她的亲生子了,那么,韩品是不是也可以做到这种自我欺骗,最起码儿,这种自我欺骗能让他不那么受伤,能让他抛掉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做过的事儿,关于你的事儿,想必你是清楚的,我也不再了,我只是希望你明白……”韩子禾第一回觉得和人谈话会这么艰难,哪怕韩子禾之前做过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可是当面对韩品,要出她反复准备的话时,有点儿卡壳儿啦。
“姨,你想的其实我都明白。”韩品估计也是看出他姨的难受劲儿了,便干脆不让她这么艰难的开口了,孩子主动替她把话出来了。
“我知道,她恐怕是真的不认为我是她生的了。”韩品这话时,面带笑容,好像是在讲述听来的故事一样,平静、温和,“生养之恩太大,既然她愿意帮我把这恩情抽掉,我只有感激的份儿,哪里还有其它抱怨的心思?现在挺好的,我将来只要好好儿的孝敬您和姨夫,报答大舅舅大舅妈的相助之恩好了。”
“我们不需要你报答,我们需要的是你健康的长大。”韩子禾被韩品的反应弄得有点儿头疼。
似乎,好像,她这番谈话反倒把话谈糟糕了。
难道,怀孕的人果然智商不在线么!
“姨,您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看上去跟要哭一样!”韩品好笑的冲韩子禾摇头,“您既然看出我和一般的朋友不一样,应该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真的像孩子那样天真了……可是,我能向您保证的是,我永远不会成为坏人……因为,我在部队大院儿长大,我受您和姨夫的影响,致力于成为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
“你想成为什么,都是你的理想,只要你能永远这么想,哪怕将来你志不在从军,姨我也是欣慰的了。”韩子禾沉默片刻,拍拍韩品的肩膀,长叹一声。
“您放心!”韩品脸上的自信,好像带着光芒一样,看得韩子禾心里也不出是何种感受。
“好吧,这话题暂时告一段落,你能跟我,为啥要把信封放到窗台上吗?”
“啊?”韩品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茫然,好像很无辜地挠挠头,问,“我是顺手而为啊!”
“你给我拉倒!”韩子禾没好气儿的朝韩品的PP上拍了一巴掌,登时把韩品的脸给羞红了。
“你是不是顺手,你当我看不出来啊!当时,你站在台灯架旁边儿,要顺手,那才顺手呢!”韩子禾不客气的点点韩品的额头,气笑不得的问他,“臭子,还不从实招来!”
“呵呵。”韩品被自家姨拆穿了,也不羞赧,而是摸着鼻翼低下头,笑而不语。
“别给我装傻啊!”韩子禾嗔他,“吧,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儿的?”
“很明显啊!姨记性向来很好,前儿连我和湛湛一个月前的话都记得住,怎么可能会出现忘记信放在哪里这事儿呢!”韩品见躲不过他姨的追问,便乖乖地回答。
“更何况,姨拿出这封信,是在换衣服后,这明显了,不速之客这要来了,姨您在正常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把您师父寄来的珍贵的信件随手放在外面?湛湛好奇心那么强,您肯定会防范他的!……那么,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举动,只能明,这封信件是您准备好的道具。”
韩品笃定:“更为重要的是,我当时坐在湛湛旁边儿,明显感到一股特别特别微弱的风。”
到这里,他看向韩子禾,笑道:“这么微弱的风,我有印象呢,您当初给我们展示用芝麻粒儿弹叶子时,我站在叶子后面感受过它……我想,正是这股微风将信封从湛湛的手指‘吹’跑的吧?”
“……”韩子禾没想到这孩子观察力这么强。
“姨,您看!”韩品张开手,露出一颗圆滚滚地特别特别的一粒红豆。
“这是您的道具之一吧?”韩品眨眨眼,笑等着韩子禾回答。
“……”这孩子咋这么细心啊!连她弹的红豆都给找到了。
这让韩子禾怎么话?只能默默地将红豆拿过来,弹到不远处的专门盛放垃圾的圆桶里。
“姨,您怎么知道那三个人中会有人对那封信感兴趣?”韩品到底还是个孩子,对于这种事儿感到好奇。
“我也不清楚,只不过是有备无患而已。”韩子禾也不隐瞒他,很直接的告诉他。
“姨……”韩品闻言,没有那种得到答案的高兴,也不再那么好奇,他脸上反而涌上担忧之色,“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得到您师父的信件,是想知道他的消息么?他们……会不会对您造成伤害?”
家伙儿,脸上的表情严肃,这让他再下去,韩子禾恐怕会有种自己处境十分堪忧的感觉了。
“都啦!你一个孩子,不要整天担忧这担忧那的,你只要负责天真的快乐好了!”韩子禾刮了韩品鼻梁一下,笑道,“事情远没有你担忧的那么复杂……你知道的,很多事情,我不能随便,这不是不信任你,而是……”
“而是纪律!我懂!”韩品这孩子的脑洞也不,登时联系到楚铮的工作上了。
“……”好吧,这也是一种解释。←韩子禾偷懒的这么想着。
“姨,我们来这里住,是不是也是姨夫对咱们的一种保护呢?”韩品的偶像是楚铮,所以,一提起楚铮,韩品的眼睛里开始绽放出惊人的光芒。
“你这么理解也对啊!”韩子禾点点头,试图解除韩品这孩儿脑子里的担忧。
“所以,你只要知道咱们在这里很安很安,外面儿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是无法到这里来对咱们做什么的好。”
“嗯!”韩品闻言,使劲儿的点点头。
不过,他接着便开始发散思维,想象起来:“姨,我和湛湛上下学的话……会不会被人盯上,给您们找麻烦?”
这东西这话时,要是双眼里没有那么明显的亢奋之意,韩子禾真的会认为他是在担心了。
“只要你们俩乖乖地跟着生活教导员一起上下学,不要乱跑乱跳,不要和陌生人搭话,你们的安是有保证的。”韩子禾忍着额头上下滑出来的一排隐形的瀑布线,清清嗓子,道。
“那么……”
“那么,我们家的绅士之一,大人儿先生,你能保证在咱们回家之前,约束好你自己和弟弟么?”韩子禾打断了这孩儿的发散思维,赶紧将话题往正常谈话上引。
“这是当然啊!我可是立志参军做军官的男子汉呢!”提到自己的理想,韩品这才露出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可和朝气。
“那好!”韩子禾点点头。
尽管她知道韩品这孩子嘴严,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他:“韩品,你听姨啊,今天咱们谈及的信封,以及由此谈到的事情,是需要保密的!哪怕是你湛湛弟弟,也不能告诉的,知道么!”
“我明白!我不会和朋友们吐露哒!是现在咱们身边的这些工作人员阿姨,我也不会露嘴的!”韩品挺起胸膛,保证道。
他现在这个样子,很有湛湛的风范呢!
韩子禾见他这样,松口气,满意地笑了笑。
……
楚铮这天晚上又来了。
听到媳妇儿跟他的事情,他却没有应有的惊奇和高兴,反倒是一脸担忧的拉着他媳妇儿来来回回检查:“他们怎么能进来啊!你不应该放他们进来的!他们要是起了、起什么心思可怎么办?”
“疗养院的扈护士陪过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呢!那位扈护士不是一般人吧?我瞅着可像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人呢!别来的仨啦,是再多一点儿,恐怕在她手下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吧!”
韩子禾从楚铮大手中抽回手,含笑地看向他,道:“我想,这屋里的工作人员,都是你楚大队长特意安排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