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想太多了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恽辉认为严云星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因此带了全部新练的夏军偷袭五仙军中军粮队。然而令他大感意外的是,严云星并没有让粮队屯于通西铺周围的粮仓,这一路追查下去竟还在大军之后,且毫无防备,岂非上天助夏?
“整整二十车,恽将军,抢吧?”魏不羁眼红了,想抢粮以作补给。没办法,白树春阳虽然接收了他们,也分拨了部分兵马让恽辉训练,但粮草是真给的少,短短半个月,马都饿死了好几匹。
恽辉却不为所动,令道:“既定方针不变,全部烧掉,张指使,下令攻击!”
张百涛暗道可惜,即命弓弩手点燃火箭,一声令下,夜空被密密麻麻的火箭覆盖,好似一颗颗坠落凡尘的流星,瑰丽而又壮美。
然而在中军粮队看来,这番景象无论如何也称不上美丽,刘处大声叫嚷:“所有人躲到粮车底下,死了可没人收尸!”可还是有腿脚慢的身中火箭,火不致命,箭穿人心。
更多的火箭目标直指粮车,“砰砰砰”二十车粮食先后燃起大火。夏军魏不羁指挥骑兵全速冲下斜坡,意图围剿五仙军数百运粮兵,同时刀盾兵也列阵下坡,犹如一股盾甲洪流,就要推平一应阻碍之物。
偷袭粮草的任务进行得很顺利,顺利的有些超乎恽辉的想象,他犹自不信严云星会露出如此大的破绽,快速冲进粮队要挑开一车粮食时,却闻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味。
那是小时候在清贫的老家,爷爷让他捡柴枝,他辛辛苦苦捡了一天,回去却被教训了一顿,一堆潮湿的树枝能燃着吗?你看一看,能燃着吗?
他燃着了,那是一股树叶焚烧又带着水汽蒸腾的异样气味,正如同现在粮草车冒起的滚滚黑烟,再过片刻火势就会越来越小,直到全都由浓烟代替。
“哗啦!”
他一枪挑开粮袋,或完整或烧残的树叶洒落半空,原来易燃之假象只是粮袋外的一滴火油。远处从粮草车底下冒头的刘处哈哈大笑,明亮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和嘲弄。
“给我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恽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可道人之古怪,如你所愿时心生怀疑,怀疑成真时又恼羞成怒,不是“贱”的慌么?
及时赶到的紫衣、火儿可不允许恽辉再“贱”下去。两抹紫光接连削去接近刘处的骑兵头颅,十道白光顷刻贯穿十排刀盾兵的心脏!人未到,兵已至,其后更有漫山遍野的中军将士从斜坡摇旗而下。恽辉自知中了圈套,不再恋战,令兵士呈防御之势徐徐撤退。
紫衣火儿不令追击,将运粮队成功救走后赶回通西铺。真正的粮草自然是在通西铺,早先被将士们化整为零,分带入铺。但这时候的通西铺却陷入了危机,白飞飞姐弟遭白树春阳伏击后,大败而逃,夏军兵锋直抵通西铺,竟欲图直捣黄龙!而另一边独孤裘与彭三花的对战也已近乎尾声,彭三花汗如雨下体力渐渐不支,一不小心兵刃脱手倒插入石头缝里,独孤裘顺势贴身,前贴后钳制双臂,就要将彭三花摔倒在地!
彭三花浑身散发出的汗臭和黏糊糊的触感让独孤裘甚是恶心,但他知道这一背摔下去对方不死也残废,因此强忍着胃里翻涌的酸水,大喝一声,将彭三花整个倒举空中,瞅准地上插着的尖刀摔了下去!
可惜这一招没能奏效,因为五仙军的领军是两个人。周符一直密切观察两人的战斗,早在彭三花兵器脱手时就偷偷绕后边去了,在独孤裘完成搭手、钳臂、举高高等一系列背摔动作时,正好出手,一拳砸向独孤裘腋下!
周符曾在开封郑王府当差,见识过外邦人的摔跤术,面对此情形,如果直刺独孤裘要害,那独孤裘定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彭三花摔落,不死也半残。但若是拳打腋窝,独孤裘就会觉得伤不致命,腋窝又会使其手臂发软,也有些微发痒的功效。一臂失力,背摔自然不成,顶多就是个四仰八叉,样子不太好看而已。
果然这一招见效,独孤裘遭周符一拳,右臂稍有松懈。彭三花抓住了这个失误,奋力向右边倾斜,虽然结结实实地砸了个脊背开花,但也成功躲过了插地上的尖刀。他根本来不及喊痛,一个鹞子翻身抢刀在手,与周符一前一后盯住了独孤裘。
真正的二对一才刚刚开始,通西铺却已遭白树春阳攻陷,但奇怪的是铺里并无五仙军人马,白树春阳这才领略到严云星的机警,说不得还得遭其埋伏,损兵一处。
“胆子不小啊白树将军,你是第一个敢偷我严云星的人,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几具尸体孝敬孝敬吧。”
严云星的声音时远时近,白树春阳根本难以辨别,只得下令全军撤退。严云星趁势掩杀一阵,追至彭、周战场,又合兵一处追杀一通,白树春阳、独孤裘皆败回。二人本想着恽辉那边能得一好战果,弥补损失,但没想到恽辉也一无所获,三军灰溜溜回到千色城,关闭城门不再言战。
此一战双方皆有损失,五仙军尤其是白飞飞姐弟,逃了一夜又回到通西铺,免不了挨一顿军棍,一通训骂。
当然女将是不会被打屁屁的,这一点严云星还是很人性化的,但打的是上脊背,打完后更疼。没办法,要了面子就得多受点疼痛,也是为了让他们长点记性。
一日后,中军战报经飞军传达左军,冯云掌灯看罢,大呼过瘾,和将士们叫嚣:“这才是打仗!”李小敏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道,谁说不是呢,可你每次不还是只顾自己痛快,不管将士们的死活?
冯一臣夫妇看到冯云壮志满怀的气派,也皆摇头苦笑。自家少爷实在太好战了,别人只敢领一个攻击地点,他倒好,直接领了俩,这是看得起我们还是看不起夏军?
冯云自是猜不到底下人的想法,他也不屑于猜测。当下纵马赶至南华馨车马旁,请示道:“南将军,严帅威武,我中军已然立稳脚跟。此时此刻,我军当奋勇争先,抢夺那比、孤阳两处,拿下岭南第一功!”
车内顿了半晌,熬得冯云没着没落,刚要再请示,南华馨传音入密,言道:“你可知此地距那比、孤阳还有半日路程?”
“不错,兵贵神速!”
“你可知我军昼夜不停还未曾歇息?”
“打的就是出其不意,夏军绝无防备!”
“你可知夏军守将何人?武功如何,智谋如何?”
“那比村守将龙朝哥,是个废物。孤阳镇守将虽不知,但在末将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那你准备同时攻打?”
“那当然不能,我军当集中优势兵力,先夺那比村!”
“如此,还算可以。你、冯一臣、赵兰儿、李小敏一同去吧,我领其他兄弟随后就到。”
“末将领命!”
冯云大声吆喝着领兵去了。马车内的南华馨看着小新送来的绝密书信,有些疑惑,又有些释然。
冯云立功心切,右军花道士亦如是。没有主将的约束,分兵之后的花道士大展手脚,比冯云更迅速的深入夏军腹地,这时已悄然摸至菁华镇外十里。
再往前行军,很可能就会遇到夏军斥候,花道士暂作休整,召来苗、胡,请来龙、铁商议对策。
说是商议,其实就是他一个人分派任务,经过之前数战,他发觉苗胡并不能给他合理的建议,而龙小迷、铁山更像是来玩耍的,因此也不问龙小迷,直接道:“苗江北,你领一队人马从河西穿插到菁华镇西南边,切记不可亮火,有马的裹住马蹄,说话的立斩不赦,明白吗?”
“明白!”
“胡金面胡金面!还不到睡觉的时候!”花道士气地甩手就是一巴掌,打的胡金面眼冒金星,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你这是怎么了胡金面,自从我军东出,全无半点精神,夜里有女鬼吸你”
“花指使,有小孩在”苗江北忙出言打断,指了指扭过头来的龙小迷。花道士露出一个“善良”的笑容,又狠狠瞪着胡金面,等他解释。
胡金面默然无语,苗江北却道:“花指使你也别怪老胡,相思之毒,无人能解啊。”
“我相尼玛了个我”花道士在龙小迷面前骂不出口,憋得十分难受,好在小迷时不时的甜美笑容总能让他散去一丝怒意。稍稍平静下来后,他压低了声音训斥道:“胡金面,你这是单相思知不知道?就算两情相悦,姚家人你也敢碰?清醒一点现实一点好不?干出点成绩来让别人对你刮目相看才是正道!”
“对,对对对!”胡金面突然两眼放光,握拳道,“花指使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要让姚姚对我刮目相看!”
花道士听着前半句还很满意,之后又绕回姚姚身上,终于忍不住了,飞起一脚骂道:“我可去尼玛”
苗江北忙拉住花道士,截住他话头,力劝道:“有斗志了总是好事,现下能打仗就行,别的以后再教育不迟”
花道士一听也在理,甩开苗江北,令道:“胡金面,不多比比,领一队人马趁黑摸到菁华镇西北。还有苗江北,给你们半个时辰,然后等我信号,同时进攻,明白吗?”
“明白!”苗胡二人领命去讫。
花道士又看向那大火球,着实头疼,但招揽个累赘就得解决,他与龙小迷道:“龙将军,前方不宜用火,属下留一队人马照看将军,等属下拿下菁华镇再来接将军,如何?”
龙小迷眨巴着眼睛,回头问道:“你的主力是不是苗将军和胡将军呀?”
“他们算哪门子将军,就是两坨”花道士话说半句,又点头道:“是是,我意在佯攻,让他俩侧翼包夹。”
“那既然是正面佯攻了,暴露了又怕什么呢?”
“好像是这么个理。”
“所以我和铁山能跟着去吗?跑了两天了,我想睡觉了。”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龙将军不愧是我偶像的徒弟,鬼谷传人”花道士想讨好两句,人龙小迷却根本不搭理他,又和她的大朋友聊天去了,尽管只能得到“呜呜呜”的回应,但依旧乐此不疲
菁华镇,守将慕容红,西夏第一大帮“云冲武烈”副帮主“武道三通”的妖族仆从,本体是一头母豹子,因受其它仆从排挤,被武道三通下放到菁华镇。其麾下还有两员猛将,一个和恽辉一样,是没藏系将领,名叫陈勾,有才能无背景一个是姚太谷手下“大闹飞云浦”。
这一夜,夏军将士正睡得香甜,忽得斥候急报,称五仙军趁夜偷袭,已至西口三里外。慕容红忙穿好衣物,召集二将商议对策。
“不是才破夕关么,怎么来的这么快?”飞云浦还有起床气,来得着急,靴子都穿反了。
陈勾分析道:“就算要打,也不应该来我们菁华,所以我觉得一定不是严云星亲至,而是他麾下将领。”
慕容红不耐烦地说道:“别讲那些没用的,现下我们怎么应对?”
知彼知己,怎么能是没用呢?陈勾无奈,但也没法讲道理,只能提出一个稳妥的办法。
“我认为我们应当分兵四处,守住镇子入口。五仙军既然选择了菁华,必不可能只正面强攻。”
陈勾自认为此应对之策万无一失,殊不知他话没说好,先说对策后讲原因导致慕容红、飞云浦并未上心,飞云浦更道:“你都说了不是老毒妖,那还分兵个锤子,直接正面给他压回去不就完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太啰嗦了,就依飞云的意思!”慕容红一言打断道,“敌军疲师远来,我军正好以逸待劳,就这么定了,正面出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