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下午,七人在玩耍中度过,虽少了童年时无忧无虑的欢乐,但真正能溯及幼时欢乐者又有几何?长大了,能时时与朋友相聚,过年时还可把酒言欢,已然是人生圆满之快事、幸事。
晚上,大伙儿再不要白小碧忙活,非是菜品卖相不好,而是火锅简单,只需洗菜、切菜、调料,即可围坐一起,大快朵颐。
酒菜齐全,打开电视,让春节联欢晚会自去播放,听了是欢笑,看了是赞叹,不听不看也是一种气氛。众人皆上桌,独严云星一人在玩手机,小白忙催促道:“快来快来,等你开饭呢!”
“哎呀,大家伙的拜年短信嘛,稍稍回一下。”
“回啥回,明天再回。快快,别让我过去拉你啊!”
“来了,催个蛋呢!”严云星把讯息拉到最底页,那个已然陌生的头像再没了数字提示。
他的心里十分平静,似有所期待,却在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彻底释然。
做不成朋友的分手才证明彼此曾经喜欢过。这句话,他深以为然。
“抱歉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严云星上了餐桌,先行倒酒,礼数备至。
毒狼道:“理解理解,毕竟严教主结交四海,胜友如云,必要的问候还是得有的。不过”
“不过?”严云星笑了笑,指着毒狼道:“你下一句要是说得不中听,我可不给你倒酒哦。”
“哈哈”毒狼送上酒杯,继而道:“不过严教主问候了旧朋友,却把我们这几个新朋友晾在一边,总还是不妥当吧?大家说,他该不该罚酒三杯?”
“该罚!”
“该罚该罚,等的我肚子都饿了。”
“就知道吃!”夜叉瞪了大壮一眼,还因下午之事对严云星颇为不满,便道:“何止三杯,该罚十杯!”
“不成的,十杯太多了,一杯就好。”白小碧突然开口,让夜叉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这姐们儿怎么就没点脾气呢!
严云星一听如此,也便顺水推舟,给毒狼倒了一杯,之后小白,最后为自己斟满。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也想罚酒赔罪,可最近正在锻炼身体,不宜贪杯啊。”他说罢,邀众人共同举杯,道:“来来来,除夕快乐!”
大家伙还等着他多讲几句呢,却没想到只有短短一句,不免有些不满,个个撺掇着让他多讲多说。严云星却摆手笑道:“这又不是战前动员,怎么,还得让我给你们讲得热血沸腾起来啊?”
“就是就是,这是除夕,随意一点不是更好?”白小碧替严云星说话,这让小白顿生好奇,“诶,姐,你今天这是咋了,奇奇怪怪的,生病了?”
白小碧抬手就是一个爆栗,“瞎说什么呢,哪有年三十咒你姐生病的?”
小白悻悻地摸了摸脑门,没再敢多问,可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大上来。
严云星见盛意难却,不忍扫了大伙的兴,便道:“要讲也可以,但不能让我一个人讲。唔不如这样,我们每人说一句除夕祝福的话,不能少于八个字,怎么样?”
“可以!”毒狼大赞,随即道:“我先来,说那一桌团圆菜,二老喜望外,三瓶好酒开,四海聚归来,五谷山珍待,六亲话光彩,七情温馨爱,八方展风采,九杯痛饮快,十分乐开怀!毒狼祝大家除夕愉快”
“哈哈哈你这是背的哪条祝福短信,还挺顺溜嘛”
“哈哈哈”
众人齐声哄笑,严云星道:“不管怎么得来,起码人完成了不是?不过稍有瑕疵,咱七个都是青年男女,哪来的二老啊?所以,得先罚一杯!”
“罚罚罚。”毒狼正想喝酒呢,直接一口饮尽,辣得他挤眉弄眼,赶忙呷了口羊肉。
“到我了哈。”腾蛇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学古代的儒生摇头晃脑起来,“一杯芳酒夜分天,万虑劳劳耿不眠。明日新春到何处,菱花影里二毛边。”
“你作弊!你念的是刚刚春节联欢晚会里的诗,自罚三杯吧!”夜叉毫不留情地拆了腾蛇的台。严云星却道:“虽然是临时抄袭,但诗句更显文化,而且让我们见识到了这么高超的记忆力,我觉得罚一杯就够了吧。”
腾蛇一摆手,豪气干云,“没关系,三杯就三杯,除夕夜正要喝个大醉!”说罢便连喝三杯,脸上顿时烧起两团酒晕。
这么一来,腾蛇算是坏了“规矩”,之后大家说好说坏,全凭个人意愿喝酒,不多一会就全都上了头。
终于轮了一圈,到小白说祝词,小白陪了大壮两杯,胆子也放开了许多,起身与夜叉四人道:“各位各位,莫要见怪,我这个祝福啊,是送给我姐和我哥们儿的,对你们的祝福呢”
“懂懂懂,都在酒里!”毒狼几人心领神会,忙让小白说词,小白便先与白小碧道:“弟弟我希望姐姐在过了这个除夕之后,能找个好婆家,嫁个好人家”
“说什么呢你,恨姐不嫁是吧?我还就赖着你了,看打!”白小碧抬手就是一巴掌,小白立马就怂了,连连讨饶,跑到严云星身后,还不忘说完对严云星的祝福,“小弟我还要祝星哥尽快找到黄脸婆,给小弟一条生路啊!”
白小碧追着小白满屋子跑,顿时鸡飞狗跳,惨叫连连。几人乐得见此“家暴”,谁也没上去拦着,不多一会小白便被捶成了“猪头”。
经小白这番奋不顾身的尝试,之后餐桌上再也没人敢胡乱撮合,大家只顾推杯换盏,还不到十点便全都醉眼朦胧,互相吹起了牛皮。
严云星酒量本来就不差,这次没多喝,更是清醒,他又陪了几杯,悄悄转到夜叉身后,对其耳语了几句。夜叉忽得眼前一亮,手挡着嘴小声询问了一句,见严云星点头,顿时露出赞赏的笑容。
“走了走了,一个个不中用的家伙,游戏游戏不行,拼酒都拼地吹起牛皮,丢人败兴!”夜叉忽然恼怒,一只手拉着腾蛇,一只手拽起大壮,提拎着出门而去。另一边小白和毒狼酒兴盎然,喝光了一瓶又要一瓶,白小碧刚要送上,严云星却当先拦住,与二人道:“没酒了,要不你们去买酒去?”
“那那不是酒吗,你藏着要干嘛?”小白指着白小碧手里的酒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严云星只是摇头不给。毒狼顿时心生不快,一把拉起小白,道:“走走,去我屋头喝,够咱哥俩喝个三天三夜!”
小白一听如此,兴奋地一蹦三尺高,揽了盘花生米便和毒狼开开心心地离去了。眨眼功夫,偌大的餐桌就只剩下严云星和白小碧二人。
窗外,小彩灯变幻着各种颜色,照耀着白小碧红扑扑的脸蛋五彩缤纷。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了许久。严云星突然地咳嗽了一声,白小碧撑着眼皮偷偷地瞄了一眼,心里莫名地感觉紧张,竟产生了逃离的想法,起身就要回去。
“你干嘛去?”严云星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小碧,让白小碧更觉尴尬,小声说道:“我我回去上线了,小雪还等着我呢。”
“那不能,你走了,谁来收拾呢?”
“严云星你!”白小碧刚想给严云星一拳,却看他一脸的坏笑,那一拳也变成了温柔的问候,软绵绵地捶在了坏人肩头。
“笑屁啊,你到底要干嘛?”
“唔不是约定单独喝酒的吗?要知道我今晚忍着不喝,可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啊。”严云星终于说出了目的,白小碧反倒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要留要走的样子,万般纠结。严云星见此,不由分说地拉起白小碧,拽到沙发上,而后静了电视音,摆两个酒杯,杯杯倒满。
白小碧看他忙活,不知该挑起怎样的话头,憋了半天,说出一句:“就在那边喝啊,来这儿干嘛。”
严云星笑道:“那边太乱,这边干净。”
“喝酒还挑三拣四的,洒了酒我可不负责打扫。”
“喝酒不需要挑三拣四,但讲话得有个好场所。”
“讲什么话呀,还得这么隆重。”
严云星不回答了,只是微笑地看着白小碧,直把她盯得浑身难受,气鼓鼓地干了一杯,立时酒壮人胆!
她嘴巴一抹,娇声道:“好嘛,是我提议单独喝酒,是我假装不知,我已经罚了一杯,可以了吧?”
严云星立马陪了一杯,说道:“当时有这个想法,肯定不是为了单纯喝酒吧,想说什么就说,我洗耳恭听。”
“没什么想说的,只是喝酒。”白小碧突然的生气了,自倒一杯,仰头干尽,辛辣扑鼻,却未有丝毫表情。
严云星十分利落地又陪一杯,说道:“其实吧,我也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但是你先提议的,所以还是你来说吧。”
“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先说啊?”白小碧再灌一杯,盘膝而坐,嘟着嘴巴像个可怜的受气包。
严云星再陪,笑道:“如果我非要你先说呢?”
静默,死一般的静默。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酒精味道,灯光照得酒杯耀眼异常。
两个人心里都在想一些事情,也都在做一些决定,当墙上挂着的钟表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逐渐清晰可闻时,白小碧又倒一杯酒,却被严云星死死摁住,劝道:“你不能再喝了。”
白小碧“噌”地站起,双眸直视严云星,大声道:“你真真要这么逼我吗?”
“嗯。”严云星点头,亦直视白小碧。
“好,你听着!”白小碧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严云星也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应着:“好,我听着。”
白小碧深吸一口气,严云星亦深吸一口气,一种莫名紧张的气氛在两人的眼神交流中开始蔓延,“咚、咚、咚、咚”他们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就在胸前,就在耳畔。
良久,白小碧张口了。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本就红扑扑的脸蛋更染上了一层迷人的色彩。
严云星也已准备好了。他的呼吸稍有些急促,一只手背在身后紧张得直抠衣角。
“我,要你”
“嗯,你说,怎样。”
她的睫毛合上,粉嫩的嘴唇吐出馨香,他的右手向前,托起一个精致的礼盒。
“我要你做我男朋友!”
“白小碧,我们结婚吧。”
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此时此刻两人如翻江倒海般的心情。片刻后,只是四目相对,双眸怜惜,双眸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