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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子曰

    晚晚刚要和戎芥接着这话题进行下去,俩人却几乎是同时的放下了筷子。

    白色的小桥上,站着一个女人。

    她正穿着白色的汉服,站在那里。独自撑着一把伞。

    长裙上有淡粉的花。那样的花,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会显得太过娇弱,太过单薄,只有在这小桥上,以那白墙黑瓦的小楼做背景,中才那么相得益彰。

    清晨,薄雾,无雨。西塘沉浸在一片天青色中。

    可是雨伞撑开的那一瞬,天上竟然真的开始下起冻雨。

    “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踏草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她就是那次唱《游园惊梦》的那个女人。

    戎芥赶紧握住晚晚的手。

    那女人却只是甩了甩水袖,就走掉了。

    晚晚和戎芥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但是女人很快的下了小桥,悄无声息的跟在一个人身后。戎芥站起来仔细看,赶紧一把拉住晚晚说:“不好,她要杀人!”

    晚晚张大嘴巴:“杀人?啥谁?”

    戎芥却已经拉着晚晚跑出了老远,差点踩到了老板家的黄狗。

    跑过了小桥,晚晚终于看清楚,那个穿戏服的女子竟然是在坠在那个推销妇德班的女人身后。

    晚晚和戎芥在一条超级小的巷子里奔跑。那样灰败的、残缺的墙,那样窄小的巷子,连着底下的青石板……还有那清晨的天空。

    “啊!”晚晚尖叫一声,戎芥也被吓得退后了一步。

    却原来只是个小男孩突然出现在这小巷子的中间。

    这小巷子太窄了,撑死了一米,小男孩和他的狗横在路中间,晚晚和戎芥完全就过不去了。

    晚晚掏出一把松子糖来,那小孩却摇头晃脑的念着什么。

    “君子不为不重。”

    晚晚啧啧称奇,这江南一带的儒学普及度还真是高啊。一个小朋友都会背《论语》。她也会,就一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就这还是看宫斗剧学来了。

    小孩念完这一句,却盯着晚晚看。晚晚不知该说什么。突然她发现自己好像是退后了一点,和那小孩拉开了一点距离。

    小孩又念到“十室之邑,必有忠义”。晚晚和戎芥又和小孩拉开了一段距离。

    那小孩又噼里啪啦的背了许多论语,晚晚和戎芥又稀里糊涂的和他来开了距离。

    这条小巷仿佛是被无限拉长了一样。

    等晚晚和戎芥终于和那小孩有百步之遥的时候,那小孩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弓。弓上竟然有四支箭。

    “今日之事,两位还请不要插手。”

    戎芥挑了一下眉毛,立刻就扭头,推着晚晚就走了。

    晚晚小声问:“我们就这样走了?”

    戎芥答得特别大声:“那种人,谁管她的性命。我们跟过来左不过是看热闹的。看不到就看不到,谁稀罕?”

    晚晚想回头看看那小男孩是什么变的,戎芥却硬是把她脑袋又给掰回去了。

    等到巷口的时候,戎芥把晚晚往巷子外面一推,转头就像那小男孩道:“李老先生托我问你一句话。”

    小孩一听那话,立刻深施一礼。

    那动作,真标准!前些日子博物馆开汉学班还教这个动作来着,那那帮倒霉孩子每一个能做的这么好。

    “请问李老先生有何指教?”小男孩说。

    “哦,李老先生说,要是在公交上碰到老人硬要让座,可如何是好?”

    小男孩明显是懵掉了。

    晚晚也懵掉了。

    这问题问的……真是……太坑了。

    “李老先生还问,要是有小孩子故意损坏了我的东西,又不肯赔给我,怎么办?”

    小男孩已经傻了。

    晚晚把自己的膝盖先给了戎芥。

    “李老先生就说了这些。”

    小男孩刷一下子不见了。整条巷子恢复正常。

    戎芥松了一口气。

    “君子六艺,我估摸着他连射的功夫应该不错。不过……这帮书呆子就是好糊弄。”

    说着又抓起晚晚的手,俩人直接跑了过去。

    “那是谁啊?”晚晚一边喘一边问。

    “论语,不过是刻在酒筹上的。下次有机会带你去看看,底下托着那酒筹的是个大王八。”

    酒筹这个东西,顾名思义,其实就是在酒桌上用的一个玩意儿,跟古时候庙里的求签用的那种筹子长得差不多,不过上面写的是抽到此签,该谁饮酒,谁又该饮几杯等等。

    穿过那个小巷,路就宽多了,但是想找到人,也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我们是……穿越了吗?”

    晚晚一脸懵的问戎芥。

    西棠是个古色古香的小镇,当这样一个小镇上行走的人都穿古装的时候,真的很容易产生穿越的感觉。

    来往都是年轻的男女,带着欢喜的笑。而且一看都是精心打扮过的。

    很快他们就明白了为什么,原来有人在办喜事。

    一个花朵般的新娘正站在台子上。

    底下都是看客。

    唯独没有新郎。

    烟雨江南中,晚晚第一次感受到了汉服的美,哪怕她分不清哪种衣服具体是哪个朝代的。唯一认识的就是唐代的仕女装扮和明朝锦衣卫的飞鱼服。这还得亏她们店里卖过《簪花仕女图》的复制品呢。

    不过……穿着明朝服饰的人为什么会和穿着唐代服饰的人在一起?

    不过晚晚的关注点明显有些诡异,她垫着脚尖看了看台子上面的新娘,用手摸了摸下巴,一脸猥琐的问戎芥:“是不是你欠下的风流债,人家姑娘废了半天劲,就是喊你来成亲的?”

    戎芥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插着腰对江晚晚小朋友说:“你再吵我就把你推河里去。”

    “这位姑娘,快和你夫君道个歉吧。”有个极为温柔的女声传了过来。

    戎芥和晚晚惊讶的回头,就发现,他们一直在追着的那个白衣古装美人,竟然就拿着伞,站在他们身后。

    这是叫踏破铁器无觅处,还是说他们直接被人家请君入瓮,关门打狗了?

    晚晚和戎芥一脸懵。

    他们已经看到一个穿着蓝色礼服的少年上台,和那新娘行礼。

    一种*而古朴的美,婚姻本就不是儿戏。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真好啊。”那女子扭头,温柔而静默的看着那对新人,眼泪却流了出来。

    “你是……?”晚晚还是比较擅长打直球啊。

    女子扭头,看了看戎芥,再看了看晚晚,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才咬着一口贝齿,道:“@$#@”。

    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