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蔡建平继续拨打秋满的电话。这已不知是第几个了,依然始终无人接听。
应该超速了吧,蔡建平不得不提醒,“雨太大,慢点开,别秋满那儿没事,你这儿又生出事来。”
海辰置若罔闻,脸上一如窗外的天气,阴沉得可怕。
忽然蔡建平的手机铃声刺耳的打破了车内的沉闷,期待是秋满看到来电未接拨打回来的蔡建平忙不迭低头去看,屏幕上闪烁的却是双烟的名字。
“你们到哪儿了?让海辰回来吧,夏秋满回工作室了。”双烟冷清的声音从话筒里清晰的传出,末了,似考虑到什么,停顿一秒又补充了一句,“她完好无损。”
小车一个急刹猛地停住,海辰仰起头闭眼重重吐出一口气,他的两只手还死死攥在方向盘上,捏得很紧很用力,以至于每个指尖都泛出淡淡的青白。
还没走到休息室门边,蔡建平已经远远听到双烟尖厉刺耳的声音,“你知不知道这把吉他对海辰的重要性?少交代你一句,就弄成这样,你是没带脑子吗?是人傻还是手脚残废?总是出错,总是搞砸事情,说你是花瓶你还不乐意。”
“对、对不起,我已经很小心了。”
“好了,烟儿,别生气,等海哥回来再说。”有人在好言相劝。
“很小心了?这就是你小心的结果?要是再不小心点,还不知道会成怎样,”双烟的声音很尖锐,带着不屑和嘲讽,“贪吃不够睡的花猪我看你真的像头猪,是蠢猪。”
“我、我真没想到会这样我再把吉他送回给那位师傅吧,要不,我、我赔好了,我赔还不行吗?”秋满怯怯的语调里带着哭音,紧张慌乱中夹杂着无措。
“赔?你赔得起吗?”
海辰一个箭步迈进房间。他刚往门口一站,四周空气突然凝固。
他没有去看摊在桌面的吉他盒,第一时间将沉沉视线投到秋满身上,急不可耐将她从头到脚来回打量了好几遍后,与之并行的蔡建平,听到了一声心石落下后砸出的吐气声。
“海、海辰”
看到面容清冷却两眼喷火,一副面孔上呈现出冰火两重天神情的海辰出现,站在桌旁畏畏缩缩的秋满刚喊出他的名字,就眼眶噙泪胆颤心惊地埋起头,不敢再看一眼表情可怕的海辰。
她果然如双烟所说,整个身体完好无损,除了从头到脚湿漉漉让人看着难受。
微曲的长发**贴服在苍白的脸上,偶尔还有一滴水珠小心胆颤地滴落下来。完全湿透了的米白色衬衫紧紧包裹着她玲珑的身形。
许是有些冷,瑟缩的身体微微轻颤着,她努力搅动手指,借以压制内心的不安,可手指一定很僵硬,失去以往的灵活,显得别扭生硬。
“海辰你看看,她把你心爱的吉他弄成什么样了?简直笨死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现在怎么办,你过来看看怎么挽救。”
其他人都不说话,唯独双烟还在愤怒地喋喋不休。
海辰一个箭步冲过去,看都没看桌上的吉他一眼,猛地抓住秋满的手腕,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将她拖出休息室。
秋满似乎被吓到了,脚下蹒跚还不忘惊慌抬头去看他神情,小心揣摩他情绪。
可是海辰的步伐很快,长腿迈出的间距又很大,秋满小跑着也逐渐跟不上,再加上手腕被他钳制的力道也很大,令她感到有些疼痛,于是溢在红红眼眶里的泪水就不受控地悄然滑下。
“海辰,对不起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是我笨,弄坏了你心爱的吉他,我、我赔你好吗?我一定赔,多贵都赔。他们都说这把吉他对你意义非凡,你要真生气,你、你就打我一顿好了”
海辰没有说话,很快将她拖到一间房门前,指纹解锁后,将她推搡进去,重重关上房门。
他终于松了手。又冷又惧之下,秋满瑟瑟发抖站在屋子中间,都没时间打量房间,胆怯的眼神一直追随在海辰忙碌的身影上。
他好像真的非常非常生气,每个动作都用着很大的劲,拉开衣柜门,扯下一件T恤丢到沙发上,又怒气冲冲冲进对面的一扇门。
随即室内传来“哗哗”轻微的水流声,这让从肌肤冷透到五脏六腑的秋满冷不丁狠狠打了个寒颤。
好冷啊,不仅是这一身湿衣服让她受不了,还有海辰比冰山还冷寒的神情。
她又让他动怒了,她怎么就那么蠢笨呢,总是让他生气,她多想看到的是他的笑容啊,那么清爽明亮,但那仅仅只出现在屏幕和海报上过,真实呈现在她面前的海辰,从来都是那么忧郁暴躁。
她想让他快乐啊,可往往总是适得其反,她真觉得这些都是自己带给他的,海辰所有的不快乐都是她造成的,她真不该出现在他面前。
不多时海辰从房内出来,只瞟了秋满一眼,就急不可耐说了声,“进去。”
“海辰,对不起”秋满祈求饶恕的声音低弱得像只可怜的小奶猫。
海辰愣了一下,看她的眼神不禁柔和了几分,他迈前一步再次抓住她的手,这次他的力道放轻柔了许多,再出声,语调也温柔到极致,“你浑身湿透了,进去泡个热水澡,有什么话出来再说。”
秋满那一刻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海辰居然用这样温和动听的语音跟她说话诶,还是极尽关怀的口吻。天啦,这种感觉简直太美妙了。
“快去。”
可是下一秒,海辰又迅速释放出不耐,一把将她狠狠推入房内。
狭小的空间在关闭上房门后迅速升温,氤氲蒸腾起朦胧烟雾,秋满的眸色也随之迷蒙,泡在温度刚刚好的热水里,她依然感觉头晕目眩,温暖的水温包裹着她,令她整个人由心至外一阵舒心惬意。
终于不再感到寒冷。
自己的湿衣服是不能穿了,神清气爽罩上海辰当时塞给她的T恤,才发现,宽松的衣服下两条腿光溜溜的,这副模样怎么能出去站到他面前。
“海辰那个有裤子吗?能不能再找一条裤子给我?”秋满躲在门后轻声喊。
门外很安静,像是没有人。也不知海辰在不在,或者在干嘛。
秋满不安地等了会儿,又唤了声,“海辰”
许久后,听到轻轻的敲门声,秋满将门拉开一条缝,正想探头,就看到一只白净的手抓着一条黑色运动裤从缝隙里递进来。
秋满刚接过,那只手迅速抽走,房门也随之重重关上。
“衣服裤子都是新的,你先穿着,”海辰的声音模糊传来,有点低沉干哑,“出来就在房间呆着,一会儿有人给你重新拿女款的来,你再换上。”
话音落下不多时,外间的房门传来沉重关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