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妓一时愣住了。
那穿着男装的女子伸手捏了捏女妓的脸,放开了她。
女妓云里雾里的站着,还没从被一个女人揩了油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王栩突然伸手为卫瑶卿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卫瑶卿接过酒杯,晃了晃,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酒杯端至半空中,却突然快如闪电一般的砸向了一旁的墙体。
酒杯落地,碎片散落一地。刷的雪白的墙体上污上了一滩酒渍。
王老太爷、谢老太爷和王栩习以为常,倒是女妓们神色大变,有些害怕的靠在了一起。
变了脸色的不止是女妓们,更有阿丑跟王会仙。
阿丑摸了摸险些被圆管伤到的脸。
王会仙白着脸,脸色十分难看。阿丑收回了手,脸色也同样不大好看,不过比起王会仙的一言不发,她倒是了一句话:“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武。”
“本就是武将后代,会武也没什么奇怪的。”王会仙白了她一眼,“你太心急了。”到底是怨她这般急急的就去偷听他人谈话了,连对方到底几斤几两就没搞清楚,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早听卫家的几个孩子力气很大,这个卫六能单手抡起一张桌子。”王会仙还道,“阿丑,不是姐姐我你,你就是太轻敌了,自是甚高,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吃亏了吧!”
“不是。我的武不是那种武,”阿丑白着一张脸伸手摸了摸铁管口,湿湿的,放到鼻下闻了闻,一股酒香,那酒透过墙壁渗到了这边,“她练内家功夫,这绝对不是卫家能教的。”
“内家功夫讲究传承,江湖门派之中,也只有核心的门派子弟能学到。”阿丑垂下眼睑,“我猜应当是她背后那个七安先生教的。”
“那又如何?”王会仙脸上没了一贯笑容,肃了脸色,“这都是事,那两个老爷子才是大事,他们可不是来狎妓的,突然到我会仙楼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你还不清楚么?”阿丑瞥了她一眼,“这里原来是名花阁的地盘,名花阁王家入了股的。一朝出了事,你在这里办了个会仙阁,有崔家大爷和怀国公世子罩着就当没事了?王老太爷心里恐怕不大舒坦。”
王会仙摇着手里的团扇:“那我能如何?崔家大爷跟怀国公世子可不是省油的灯,给得少了,他们肯出面?再把王老太爷引来,谢老太爷估摸着又不舒服了,如此这般分下去,我王会仙别赚钱了,把身家搭进去还差不多,还开什么会仙阁啊!趁早回家养老算了。”
“做的好,总有人眼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比谁靠山硬咯。”王会仙摇着手里的团扇,“王老太爷跟谢老太爷一来,看来除了崔老爷子,还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现在才知道?”阿丑哼了一声,“崔筹做靠山跟崔家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崔老爷子头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崔老爷子的话就等于是崔家的立场。老实你找崔筹还不如找崔璟来的有用。”
“我这不是探路嘛!”王会仙摇了摇团扇,“你的我都懂,可毕竟跟这崔璟不熟,看着是个翩翩佳公子,可这人还是太冷了,我吃不准。这才选了崔筹,哪知道崔筹不但搞不定老子,连儿子都搞不定,真没出息!”
“有出息的话,跟在崔老爷子身边的就是崔筹而不是崔璟了,那几个老爷子都活成人精了,他们看中的晚辈自然差不了。”阿丑起身,“带上你手上的筹码,去见崔老爷子吧!”
王会仙靠着墙站了片刻,终究是叹了口气,蹲了下来,在地上摸了片刻,摸到一处时,敲了几下,便见地上开出一道口子,王会仙从中取出几本册子,神情有些恍然。
“想我王会仙也是风月场中的一代人物,”王会仙笑了起来,笑容有些冷,“天下风月场的头牌,金陵会仙阁也曾有五年由我王会仙掌管,一朝不慎被赶出了会仙阁,又被赶出了金陵。如今到了京城,没想到又吃了这么一个亏。”
“你没有问题。只是不管是崔筹还是怀国公世子,镇住一般人是没什么问题的,可这几个老爷子出手就未必了。”王会仙抱着册子呼出了一口气,“我这不是没想到王老太爷跟谢老太爷两个老爷子会这般公然不给崔老爷子面子么?”
“他们不是不给崔老爷子面子,也不是不给怀国公面子,是不给崔筹跟怀国公世子面子。王会仙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关系?你就想侥幸一把罢了,怎么可能?”阿丑摇头,“还是趁早去寻了崔老爷子吧!”
王会仙抱着几本册子不语,许久之后,叹了口气:“真把这些交出去了,以后就要为崔老爷子卖命了。早知如此,当时一来长安,我便直接上门自荐了,也好过现在这般被动。”
“不一样。”阿丑道,“你若来长安便自荐,崔老爷子未必会答应。因为名花阁原本是王家探听情报的地方,崔王谢三家不会主动损了彼此的面子,所以,崔老爷子未必会答应,而且当时我也未提醒你。而眼下不一样,崔筹已经做了这等事,已经得罪了王家,崔老爷子要做的就是如何补救损失了。还王老爷子一个探听情报之地明显不现实,这个人情,王家肯定要讨回来。失去一隅,崔老爷子必然要收回一城,这一城就是会仙阁。过去后,把这些册子给王老爷子看,还要主动提出,将你手上的四成股再分两成给崔家,这样加上原来崔筹拿到的三成股,崔家就有五成了。如此的话,就足够了。”
“到手只有两成了,真是亏死了。”王会仙心里不畅快,却又无可奈何,这长安城当真是给雄心壮志的她吃了一记大大的苦头。
“没有办法,这就是长安啊!”阿丑推开窗户,看向楼下来往的行人,“京城,居大不易。你若能在这里站稳了脚,便是有朝一日想杀回金陵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