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珊躺在垫子上,呆呆的看着黑色的帐篷顶。那种难捱的疼痛已经过去,浑身只剩下酸软无力。
好像是陈宾在傍晚的时候进来了一趟,好像是给她号了脉,喂她吃了什么药,然后又出去了,再没有回来。而她则一直睡到天昏黑了。
远处依稀有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并且脚步声离她这里越来越近,终于停到了她的帐篷外面,脚步很重,她听出来这个是南门希的胖媳妇敏儿。
敏儿胖呼呼的影子映在帐篷上,像是一头张牙舞爪的棕熊。她第一次没有直接冲进别人的帐篷,而是把耳朵贴在帐篷上听了几秒钟,没听到里面有动静,便转过身准备回去。
“敏子……”雨珊赶紧叫住她。
天已经黑了,陈宾现在也没有回来,看着这黑黝黝的一切。她感到害怕,她怕这黑暗,怕那树影,怕呼啸而过的风声,她甚至害怕这个给自己遮风挡雨的帐篷。
虽然,她心里不喜胖敏,甚至对她有些厌恶,但是最起码她有着生命,不会让她感到死一样的孤冷。
“妹子你醒啦。我还以为你还睡着呢。”
胖敏儿依旧很爽快地一探身钻了进来。雨珊他们的帐篷是除了队长之外的最大的。平时待她和陈宾两个人宽宽绰绰,富富有余,可是胖敏一进来,还是显得狭小拥挤了。
“你吃点什么?队长做了面条,他们都正捞着面吃呢,你现在吃吗?我现在去给你盛一碗?”
胖敏对雨珊的印象不错,尤其是今天上午,雨珊告诉了南门希的行踪开始,印象就尤其地好。虽然,她和南门希的关系并没有改观,可“热心肠”的雨珊的好意她也是心领的。所以,她一改刚到时的高冷,笑嘻嘻地看上去很热情。
她大小姐架子初到时镇镇场就行了,也没必要总端着。
听她这么一说的,雨珊的手不由自主的抓了下衣角,迷离的眼神也不去看胖敏,只是用低沉的语调道:“队长做的饭?那……那……陈宾呢。”
胖嫂敏挠了两下脑袋。脸上是一种极其无辜的干笑。
看她迟疑,雨珊的心更紧张了,也更加纠结和急迫。她再次问:“陈宾呢?
“陈宾……陈宾回你家了。”胖敏生性任性惯了,从来直来直去,不喜撒谎,尤其对那种需要做出样子才有可能瞒过去的谎言更是从心眼里发怵,所以在信用和脾性之间挣扎了几下,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说道:“嗯他不让我说的,他说他可能晚点回来,可是具体晚到几点可是没说。我想他也是说不清的,毕竟都是山路,又没个照明的工具。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呀,毕竟是去你家,实在晚了,他也可以住下呀。反正有个美人和他做伴,回不回来估计也都无所谓吧。”
“美人?做伴?”
“是啊,就下午那女的,虽然没我丰满,不过模样还行,勉强也算美人是吧……她刚苏醒时直说头疼,是你家陈宾给她扎了一针,才止住的。然后,他们两个就在那儿说话,说着,说着,你家陈宾就推了车子急匆匆地载她走了……”
是啊,急匆匆地走了。
雨珊的身子晃了一下,她就知道,从陈宾盯着那女人的专注神情,他就知道。他的他的心被那个女的迷惑住了,他的魂被那个女的勾引走了。那个女人已经从他的眼里走进他的心里去了。他再不会放过那女的,他会想方设法让那个女的成为他的女人,就像当初的她一样。甜言蜜语,糖衣炮弹,软磨硬泡,他的招数多着呢。
尽管想到这是他志在必得的事,可是,今天就把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带回去,在她知情的情况下明目张胆地带回去,他考虑过她的感受吗?考虑过她的心情吗?他这样做让她情何以堪,他又置她于何地。让她以后如何在人前行走?
那女的又是个什么东西呀,他让她跟他走她就跟他走?有没有点女人的矜持与羞耻,有没有点警觉和防范心?难道想不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眼里冒绿光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
也许她想到了吧,她也是情愿的,她想到了还跟他走,那就是默许了呀,当然人家也许两情相悦了也说不定。
说不定人家在山沟里初见时就眉来眼去,就勾搭成奸了呢,要不怎么会用上人工呼吸?又不是溺水,又不是病危,要不怎么会把自己累个半死也要把她背回来?难道不会回来找人打110。
是啊,再明显不过的漏洞。
说不定 现在他们两个人已经在他和她的婚床上颠鸾倒凤共赴巫山了呢。
想着她的男人可能正用曾经深情凝视她的眼眸贪婪地看遍另一个女人,用曾经亲吻她的嘴唇啃噬另一个女人的身体。想着这个属于自己的男人在别的女人身上疯狂地做着男人,
像有谁拿着刀搅着她的心脏,她的肠胃,她痛不可支。她用手捂住胸口,遏制住这一阵痛死一阵的痉挛。
“哎呦,你怎么妹子?不会是陈宾的儿子淘气,在胃里踢你了吧?你给我指指看,他在哪儿我替你训他两句。”胖敏关切。
没功夫给她普及孩子的问题,雨珊一个气嗝,一股酸水毫无预兆地冲上她的喉咙。她赶紧冲出帐篷,一阵豪吐。
敏子跟出来。
“哎呦,看我这记性,陈宾临出门时说了,他说你怀孕了,不能闻刺激的东西,肯定是我刚吃的面卤子味大刺激的你。你等着啊,我去嚼两瓣蒜,压压味儿。顺带着我再给你熬点米粥。你不知道,我可会做饭了。尤其是熬的鸡腿排骨大米粥,嗯,排骨没有了,我那包里还有两个鸡腿,一并给你熬进去……”
雨珊听她说更想吐了:又不好打击人家的好品质,只好一边干呕着一边苦笑“敏子,你家希希好福气!”
“是吧,我也觉得,是他家祖坟冒了白烟了,他才娶到的我……”
敏子得意地一点头,
“唉,希希,你也在这儿呢……”
帐蓬外,南门希像一根柱子矗立在帐篷不远处,光线很暗,看不清他的脸色。敏子走到他跟前搂了他一下,应该很重,因为,空气里响起了他隐忍的嗯哼声。
“我要去给雨珊熬粥了,你先照顾她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雨珊赶紧钻回帐篷里,侧耳细听,黑暗中响起了敏子笨重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远,消失在沉寂的暗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