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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徐攸南的嘲笑

    她想就这样和他走下去,一直往前走,走到天地荒芜的尽头。

    只有他和她,相互陪伴,空荡荡的心是满的,是暖的。

    常千佛宠溺地揉了揉穆典可的发,笑说道:“好。”

    走了一程,她又变了主意:“还是算了吧。回去得晚了,你的事情做不完,又要熬夜了。我不想你熬得那么晚。”

    常千佛看她乖巧懂事的模样,不觉心疼,轻拢她鬓角的碎发,俊朗眸子里满是歉意:“抱歉了。等这阵子忙完了,我好好陪你。”

    “好。”穆典可仰起脸,嫣然笑道:“你要陪我去放风筝。春天的时候,我看见好多人在碧落湖畔放风筝,我也想放风筝。要做个这么大的风筝”

    她说得兴起,张手比划:“这么大,比人还大。”

    常千佛笑了起来:“比人大的风筝我还真没见过,行,等得了空,我带你去湖边放风筝。比人大的风筝,做两只,做一对儿。”

    穆典可咯咯笑起来。

    常千佛亦望着她笑,眼含宠溺,视线略抬了一下,面上笑意不由微微一滞。

    穆典可何其敏锐之人,察觉有异,扭过头,顺着常千佛的目光往前看去。

    只见远远的街尽头,一队五六人打马缓行而来。其中一人穿一身灰袍,黑丝带束发,长袍飘飘洒洒,风姿飘逸,颇有出尘之意。

    正是不久前离开滁州去了宋城的徐攸南。

    穆典可不禁蹙眉:徐攸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还来不及细想徐攸南到底为什么突然回了滁州,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正与常千佛共乘一骑,被他揽腰抱在怀里。

    他还摸了她的头,她还跟他撒娇全被徐攸南看到了!

    徐攸南就是个阴魂不散的老家伙。她郁闷地想,自己总共就那么几回忘形的时候,竟然一回不落,全让他给撞见了。

    徐攸南一扬马鞭,催马快跑过来,衣袂飘飘发带飞扬的样子真个如仙,然而那笑容实在可恶:

    “啊哟哟,这不是我们家小四儿吗?这么一打扮,都快认不出来了。”

    穆典可被他一提醒,于是又在心里补充:她还穿了以前从来不穿的烟笼纱裙子,还梳了以前从来没梳过的发髻,还戴了精美好看的头饰

    她心中懊恼极了。

    徐攸南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嘲笑她的机会!

    果不其然,徐攸南打马在穆典可面前绕着圈,从左边绕到右边,又从右边绕回左边,像看什么稀罕物事一样将她从头到脚打量。

    “啧啧,啧啧啧,”徐攸南夸张地摇着头:“除了这张脸没变,还真是半点都认不出了。千佛啊,”他叫得格外亲昵:“你可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驯兽师了。”

    穆典可脸顿时黑了:“你说谁是兽呢?!”

    “徐长老”常千佛有点无奈,他对于徐攸南千方百计把穆典可送来自己身边这件事,心中是感激的。

    哪怕徐攸南现在这幅贱兮兮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故意跟穆典可过不去,实则是为了向他传递一个信息:他于穆典可而言是不一样的。

    穆典可只为了他而容,只在他一人面前变得温驯乖巧。

    就像那一次,他送穆典可从崇德堂回云家庄的路上,遇到徐攸南。徐攸南也用同样的方式激得穆典可暴跳如雷。

    然而常千佛却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来:穆典可与金雁尘之间是有问题的。至少在徐攸南为首的这些金家旧人眼里,穆典可并不是女主人,她也不需要为了金雁尘束缚言行,压抑自己的情感。

    徐攸南的暗示,很大程度地减轻了他在那一个个求而不得的不眠夜里的痛楚,也更坚定了他追逐的决心。

    受人恩惠,他拉不下脸来斥责,只得好言相劝:“您是长辈。”

    “小子懂事。”徐攸南笑道:“小四是我半个女儿,你尊我一声长辈,我也当得起。”

    穆典可脸黑得不能再黑了,想直接脱鞋扔到徐攸南脸上:“你要不要脸,谁是你女儿!”

    徐攸南委屈巴巴,向常千佛告状:“她骂我。”

    穆典可再讨厌徐攸南,可徐攸南跟她是一路的,他在常千佛面前做出这副为老不尊的样子,实在让她觉得丢人。

    常千佛亦是哭笑不得:“典可脾气挺好的,您少惹她”

    这时,徐攸南身后一行的五六人也打马从后面追了上来。

    跑马正中间的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身材高大健壮,鹰隼目,高鼻梁,眉短而重,唇薄如削,一看就知是个狠角色。

    男子身后跟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壮汉,随从打扮,腰间佩刀,虎口重茧,从体态动作上来看,应该受过极为严格的训练,并非普通武人。

    几人虽作中原人打扮,但肤色面相明显是异族人无疑。

    异族人,与徐攸南同行,又随身带着侍卫,穆典可想,此人应当就是徐攸南特意赶往宋城会盟的那位北国三皇子拓拔祁了。

    与拓拔祁并行的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容貌与之有两三分相像,只是眉眼稍嫌稚嫩,气质也不如拓拔祁沉狠。

    同行还有两个女子,都是旧识。

    一个是据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掉她的拓跋长柔,一个是有事没事总爱给她找点不痛快的云央。

    两人盛装华服,一左一右,趱马并进,颇有斗艳之意。

    穆典可不禁挑了挑眉:全天下讨厌的人没几个,今天凑齐了。

    云央一袭桃红纱裙,头戴流水沿笠帽,纱帷半挑,端的精巧可人。打马翩然至跟前,一个燕子滑翔,落地盈盈拜下:“云央见过姑娘。”

    拓拔祁等人也勒住马,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穆典可。

    与温珩云淡风轻的扫视不同,拓拔祁的目光像钩子一样,如有实质,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停留在穆典可脸上,眼中的新奇与窥探之意毫不掩饰。

    常千佛不由得皱眉:“这位壮士,还请自重。”

    拓跋长柔娇笑出声:“常公子,你搂着别个的未婚妻在大街上招摇,反要请我三哥自重。都说你们中原人最讲礼仪,要我看,还不如我们北方人直率,敢作敢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