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鬓影浮动间,便似是为这夏日波光荡漾的知远湖带来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与街头闹市间人头攒动的热闹不同,这样的炎炎夏日中,乘船游湖纳凉的人自是不在少数,然而湖中的热闹情景却与街头的热闹截然不同。
似是一个十分高雅,一个十分低俗,然而却也正是这种略微带着一些低俗的热闹,让整个金陵彻底的鲜活起来。
街头闹市中粗犷的吆喝叫卖声,为了剩下一个铜钱的讨价还价声,杂耍人有意发出的痛呼声,围观百姓叫好的喝彩声
这些种种纷杂且又有些吵闹的声音,似是一下子便让整个金陵本就炎热的夏日更加地热闹了几分,且这般酷暑中的夏日街头也一下子便变得生机盎然。
知远湖边虽然也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然而这种热闹却与街头的热闹大为不同,这里聚集的姑娘们各个都衣着华丽,言行举止间更似是带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且这些姑娘们对于街头那种热闹是有些嗤之以鼻的,毕竟像她们这种出身之人,是鲜少会有人愿意与那些穿梭在街头讨价还价的“贱民”同流合污的。
然而这些姑娘们也并不比那些她们眼中的“贱民”高雅几分,至少那些百姓们是整个金陵城中活得最为真实的一群人。
他们不像知远湖边上聚集的这些官家小姐们,衣着华丽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虚与委蛇的心,且那张张容貌姣好笑颜如花的外表下也藏着算计和虚伪。
这样的热闹看似更加让人赏心悦目,但却同时也让人会心生厌倦。
比赵诗妍这位主办人早早来到的各府小姐们都带着侍女打折纸伞,正缓缓地踱步湖边,吹着习习的凉风,衣袂翩跹间,便已然成了这湖边最为动人的一道风景。
然而这团团围聚在一起的数量马车中,却独有一辆马车始终关的严严实实,且车夫侍卫侍女等人更是一应俱全。
不过是女子间习以为常的小聚,然而这辆马车这等出行的规格,不知情的怕是会以为宫中出来了哪位贵人。
然而观这辆马车的外表却也能知道这马车中所乘载之人定是一位贵人,不外乎这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外有一个公主府的标识。
大大的一个小篆体的若字,正是若溪公主的名中一字,然而若溪公主的年岁确与这些官家小姐们的年岁相差极大,自是不会亲自参加一个小辈组织的游湖。
那么这马车中人的身份便也自是可猜度一二,不外乎便是若溪公主膝下独女岚湘郡主闻语兰。
若是换作往日这般的聚会下,闻语兰总会想要艳压众人一头,且仗着郡主的头衔下众多官家小姐也自是愿意谦让一两分,然而像今日这般的场景,却是少之又少。
本就愿意出风头的闻语兰像是今日这般安分的坐在马车中,实属有些异常。
一身盛装的闻语兰正端坐在车厢中闭目养神,对于外面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得众人,她是没有多少比试之心的。
毕竟那些官家小姐们在她眼中,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只地位而言,那些与她这位郡主差了可不止一截。
而卓阳国远道而来的河阳郡主呼延雪莹,却是可以成为与她一教高下之人,毕竟她们的身份相当。
更甚至是在闻语兰的眼里,她的身份和地位远比呼延雪莹要更加尊贵。
毕竟她的母亲是大耀国帝王的亲妹妹,虽不是一母同胞,可毕竟有血脉牵连,她身上流淌的血自然也是皇家之血。
而呼延雪莹虽有郡主之名,甚至被外界传为草原上一颗最耀眼的明珠,可这些在她看来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谁人不知河阳郡主之父德玛加王只是卓阳国的异姓王?
说到底,呼延雪莹的骨子里流淌的血便是卑贱的!即使打着郡主的名头,可也不过是个出身胡虏之人!
一个蛮夷之邦的郡主又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
想到这些,闭着眼睛的闻语兰脸上便现出一股带着高傲的笑容来,且对于外面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便更加地鄙夷。
闻语兰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半蹲在她面前纤纤素手摆弄着茶盏的温素心,眼中的鄙夷之色更甚。
为了能在公主府留得一席之地,温素心甘愿像是婢子一般服侍于她,可见这人呐!都是卑贱的
闻语兰静静地打量着这大半年来在公主府上养尊处优的温素心,便越发地觉得她的眉眼间与母亲藏起来的那幅画像中人有几分相似。
那幅画像中人便是她的父亲这也便证实了温素心果然是父亲在外胡来的罪证!
如今的温素心越发地出落,远比刚来金陵时要更加的动人,这眉眼温顺,自是带着一股柔情,且也越发地引人怜爱。
可惜她不是男子,对于这等矫揉造作之人也生不起怜惜之心,只是前几日母亲对她说的话却犹在她耳边回响。
湖边上三三两两行走的姑娘们笑靥如花,行走间翻飞的衣袂似是飞舞的彩蝶一般,远远看去,便甚为赏心悦目。
不仅知远湖是一道风景,就连这些举着油纸伞在湖边踱步的姑娘们,也自是成了旁人眼中的一道风景。
“咱们还真是小看了赵诗妍,想不到她竟然能邀请到河阳郡主来参加游湖,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一位姑娘捏着丝帕的手半掩在唇边,口中发出了一声娇笑。
“可不是嘛,咱们这些人中大都会给闻语兰两分薄面,但莫说那位河阳郡主,就是叶婉茹也从来不给闻语兰脸面,可不是有好戏看了!”
“姐姐有所不知,那也只是从前罢了!”
一位姑娘脸上的神色略带些鄙夷,却又有些欲言又止,明显是一副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实情,却又畏于何人而不敢说出口的模样。
走在她身边的二位姑娘相视一眼,虽有些厌烦这人的故意拿腔捏调,但又对于有些秘闻却是十分的好奇。
“好妹妹,咱们姐妹间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你放心的说与我们听,难道还会怀疑我们给说出去不成?”
先前最开始说话的姑娘眉眼间已经有些许的冷漠,说罢这话后,更是做出一副转身要走的模样。
“好姐姐,你可误会了不是?妹妹不是信不过姐姐,不过是还没影的事,实在是有些不好说”
方才说话的姑娘见已经吊起了这两人的胃口,便温言软语相劝,可脸上的为难神色却越发地重,可她越是这般便越发地引人好奇她到底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