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升起的那一丝感伤也仅仅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间,便又被压回心底,变成她不敢触碰的深深思念。
虽然她有时候会心生艳羡,但却从来不会去嫉妒,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选择为一份感情矢志不渝,从一而终。
恒毅值得这样去对待,且她相信,若是先走一步的是她,恒毅也会如此对待这份感情。
所以即使会孤身一人,她仍旧不后悔,毕竟恒毅一直在她的心中,默默的陪伴着她。
只要有这份陪伴,任他风霜雨雪、花开花谢,又有何妨?
眼前好似看到骑在骏马上神采飞扬的少年,转身回首挥手告别的情景,这一刻的叶婉茹心中忍不住悸动起来,更是有些热泪盈眶。
那样的场景今生都不会再有,那一次的别离也变成了永别,只是他们似是还没有好好的道别,更没有互道珍重,甚至碍于礼法连拥抱都不曾有过
辉映的火光照在叶婉茹含着笑意的脸上,连她眼中那依稀可见的水光也被一同照亮。
赵诗妍看见这样的叶姐姐,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随后便微微偏头,装作没看到一般。
她知道叶姐姐不是自怨自怜的人,她不需要旁人去安慰、去怜悯、甚至是去感到惋惜
因为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早已经根深蒂固,但这样一份只能放在心中想念的感情,叶姐姐真的会幸福吗?
许是会是幸福的吧?否则叶姐姐又怎么会甘之如饴?
不过是她不懂罢了
吾之蜜糖、汝之砒霜,端的看各人的缘法和心中所想所要罢了。
也许在旁人看来叶姐姐为这样一份看不见的感情死守着,是有些痴傻的,可是若不是情到深处,又怎么会生死相依呢?
夫妻间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情不在少数,莫说远处,就这金陵之中下堂的糟糠之妻恐怕已经多如江鲫,更甚至是数不清的姬妾在内,这样的事情看得多了,倒是有些羡慕叶姐姐的
就像她一样,她成亲已有近半年之久,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夫君虽说没有要纳妾的意思,可那老夫人却几次三番想要为夫君纳妾。
夫君虽然没有同意,但她时常会感觉到夫君对她也不过是很寻常罢了,若是她没有见过叶姐姐和段小将军是如何相处的,大约也以为夫妻之间大约便是如此。
可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二人之间总好像缺了些什么似的
夫君待她是很好,可这好有的时候会显得有些太过于刻意,甚至是有些让她心中不安。
夫君老家远在外地,不过是因为新科状元郎,托了人说媒,才能求娶到她这位兵部侍郎的千金。
她虽然从来没有拿过自己和母家的身份在府上作威作福,可她总会有一种感觉,夫君对她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也许闻语兰说的不错。
他呀,哼,不过是想亟需在金陵站稳脚跟,才会求爷爷告奶奶托人托到了侍郎府上!
这便是那日赏花会上闻语兰的原话,闻语兰的傲慢口气和不屑的目光,始终在她心中挥散不去。
她知道今日的这些种种所想,到底是受了那日的影响的,且她近日也常常觉得夫君有意让她接近各府中的贵妇们。
她心中虽有不愿,可毕竟已经嫁做人妻,夫君便是她的天,她又哪有旁的选择?
就像今日来拜访叶姐姐,是有些唐突的,原本她打算等再过上个三五日才去拜访叶姐姐。
毕竟那夜尚书府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遍金陵,且又有河阳郡主在尚书府上暂居,前几日叶姐姐方归,不过三五日她便登门拜访,实在是有些不够善解人意。
但夫君却替她早早的递了帖子到尚书府,说是以慰藉她惦念叶姐姐的心,还说叶姐姐若真是与她互为挚友,也是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
话虽如此,可她仍旧不愿被人安排,然后再去按部就班的生活。
各自想着心事的叶婉茹和赵诗妍默默地相对而坐,马车中只能听到,已经将大半个脑袋探出窗外的呼延雪莹口中不时地惊呼一声。
虹玉和赵诗妍的侍女坐在车厢一角打着瞌睡。
“呀!这个好、这个好!这个厉害!”
呼延雪莹趴在窗口惊呼一声,随后便开始赞不绝口。
“咦?这不是”
叶婉茹听到呼延雪莹带着惊讶的赞叹声后,便敛起心中飘飞的思绪,随后她看了一眼赵诗妍,却见她仍旧望着窗外有些出神的模样。
她在心中悄悄叹了口气,但却并没有再去开口询问。
男女一事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她就更不甚了解了。
想必以诗妍妹妹的聪颖,一定会找到解决的方法的,她一个外人说的多了,恐给添了麻烦。
这么一想,她便放任赵诗妍不管了,有时候也许自己想通了比旁人劝慰许多都要来的管用。
她顺着窗口向外看了过去,入眼便看到顾清临正站在一处脂粉摊前看着这边,见她望过去,便咧嘴一笑。
叶婉茹对上顾清临的笑容后,并没有避之如虎地飞快转头装作视而不见,而是轻颔首示意了一下。
随后便将目光看向远处,只见那站在高处的杂耍艺人正大张着嘴,吞着一柄长剑
乍一见到这样的场景,叶婉茹脸上不可避免地现出些微的惊恐摸样,更是闭了闭眼,不想看到血型的场面。
但随后她便不自觉地轻笑一声睁开了眼。
那日她与顾清临在祥和楼相见,后来楼下便有这样的把戏,恰好他们坐在的便是临窗雅间,正好看到这一幕。
只是她以为的神通广大,却被顾清临毫不留情的拆穿,甚至还当面为她表演了一番口吞竹箸
就像顾清临所说,不过是些糊弄人的小把戏罢了,江湖艺人为了养家糊口混口饭吃
不过顾清临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又怎么会这种江湖把戏呢?那日她只顾着惊慌,竟忘了询问。
微微蹙眉啧了一声的叶婉茹抬头便见到一张凑到窗口的脸,和听见这一句带着些戏谑的话。
“婉儿姑娘好久不见,可有对顾某思念不已啊?”
“我看你是皮痒了吧?又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方才看你在脂粉摊前站着,可是在挑选脂粉要送人?还是顾公子自己想要涂脂抹粉了?”
叶婉茹并没有恼,而是抬手敲了敲车窗,笑骂一声。
随后不等顾清临说话,叶婉茹便道:“虹玉,快去随顾公子挑些脂粉,顾公子一个大男子怎么懂这些,若是画的像索命小鬼一样吓刹旁人可就不好了!”
“你算了挑就挑吧!”
顾清临有些哑语,语气中颇带着些无奈,但随后便笑着应承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