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弟不才,当不得生桐兄如此赞誉,他不过都是些个弄巧呈乖上不得大台面的小把戏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似是十分不愿意提及顾清临是如何得到这官职一般,顾从云满面羞愧。
说罢后顾从云似是十分苦恼一般的长叹一声。
“生桐兄不是外人,这话若是换成旁人在某面前说,某会认为旁人是有意侮辱我等,毕竟舍弟在大殿上的那一番言谈实在是让家父有些蒙羞。”
“舍弟若是有真才实学也就罢了,偏偏善于钻研一些上不得大雅之堂的旁门左道,某作为兄长不能加以约束其言行,实是有愧于家父。”
脸上带着窘迫的顾从云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嗬,从云兄此话差矣,当日在大殿上另弟能当着群臣百官的面从容不迫地侃侃而谈,就这份气度就足以令人生羡。”
“更何况当初另弟的那一番言谈虽有些过于浮华,不过却也是言之有理、经得起推敲琢磨的。陛下对青年才俊有几分宽容和赏识自是不足为奇。”
“就连陛下都没怪罪另弟在大殿上的言行有不妥之处,从云兄又何必揽责在身,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脸上挂着轻浅笑意的李生桐说完这话后,略一瞥眼扫过稍稍面色有异的顾从云,遂喟叹一声,似是有些艳羡道:
“顾大人当真是教子有方,从云兄和二公子都这样的年轻有为,想必另三弟也定会像其两位兄长一般卓尔不群,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说罢李生桐轻瞄一眼顾从云的面色,口中感叹道:“后起之秀不容小觑,每每思及此某便觉得自叹弗如啊!”
顾从云听出李生桐每句话中的潜在深意,一边自觉嘴皮子没有李生桐的巧言善辩,一边把始作俑者顾清临恨的死死的。
若不是他,自己又岂能来李生桐面前自讨没趣!
李生桐更加可恶,甚至还暗讽自己多管闲事,他以为今日自己是来与他谈心的吗!
谁人不知,念书时李生桐便是高人一等仗着他爹贵为一品大员,从不把他们这些官宦子弟放在眼里。如若不是想来打探消息,此生他都不愿面见此人!
多年不见,李生桐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依旧让人厌烦不已,说出口的话更是让自己本就发堵的心中更加堵塞。
所谓“后起之秀”,他也不过是在暗指二弟罢了,偏还要提一提从不在人前太过露面的三弟,这挑拨离间太过刻意明显。
不过,会不会是自己所做之事被李生桐打探到什么了?想到这,顾从云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的有些维持不住,心中更是跳入鼓雷。
他不敢想象,此事若是被父亲知晓,会如何看待自己。
隔壁雅间中的几人静静地听着那二人的谈话,中间端坐的人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讽刺至极的笑来。
“这个李生桐挑拨离间之意如此明显,只怕是痴愚之人也听得出,若是这个顾从云轻易的就能听信,可见他斗不过顾清临。”
“主子,那我们要不要帮上一帮?不是老话儿说得好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能借顾从云之手除掉顾清临,也算是为我们铲除了一颗心腹大患。”
“人家兄弟俩的事情我们掺和什么,看戏罢了,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这样才热闹。”
这人说话时手中总是端着一盏香茗凑到鼻端前轻嗅几下,仿佛十分贪恋那股四溢的浓浓茶香,但却始终不曾饮过一口茶盏中的水。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排已经冷透了的茶盏,直到手中这盏香茗氤氲的热气渐渐消散后他便递给身边之人,而后便会有一盏新的香茗递奉过来。
“若是像生桐兄这样才华横溢、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都自叹弗如,那我等岂不是要无地自容了。不过人才辈出倒是事实啊!”
收敛起自己心中的心思,顾从云才面带苦笑道。
“是以,才有圣人语: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后辈渐起,若是我辈始终停滞不前,终将会有被超越的一日。”
说罢顾从云心事重重的站起身来踱步到临窗前长叹一声。
“从云兄所言极是,对此,某在除夕宫廷夜宴见到气度从容在大殿之上、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面前能侃侃而谈的清临老弟时感触颇深。”
“看到他便仿佛看到当初的自己,那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磨砺至此,早已不复存在。比说是那个年纪的时候,就怕是现在某恐怕也做不到那份从容不迫。”
同样踱步过来的李生桐面上有几分唏嘘感慨,悠远的目光同样看向街道闹市上往来穿梭不止的人潮。
“世事难料啊,这些人中说不准日后谁就会成为我等的同僚。”李生桐低叹一声,随手指了指人群中几位书生打扮模样的人。
顾从云无心去看李生桐所说者到底是何人,李生桐句句不离顾清临,显然这并不只是闲谈,而是为了某种目的。他在心中不由地提高了警惕之心。
自己是来试探李生桐,打探消息的,到现在他也没见李生桐有何异样,万般不能偷鸡不成反而蚀了把米。
他李生桐是个阴险狡猾的小狐狸,自己也不是痴愚之人,又岂能反被套了话去!
“清临老弟年轻有为,虽然现在官拜大理寺主簿,但同时手中所掌管的边关商贸可是无数人眼热的好去处。更是听闻卓阳国的女子大多生有异瞳,若是能纳娶一二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李生桐说罢嘴角露出一抹有些猥琐的笑容。
“卓阳国人大多尚武,某真怕生桐兄到时候吃不消啊!”
顾从云回李生桐一个猥琐至极的笑容,眼角眉梢甚至带着点淫邪的光。
“哈哈哈!”李生桐放肆的大笑出声,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
“甚是无趣。”隔壁雅间中的人听见他们二人说这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厌恶的皱了皱眉。
“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想不到私下里连市井泼皮都不如,满口的污言秽语,竟然也敢妄称读过圣贤书,真是有辱耳目。”
这人似是极为恼怒一般,眼目中满是鄙夷和唾弃。
“今日听了两出好戏,看来这祥和楼还真是官宦子弟愿意聚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