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看眼洛幽,笑道:“对方是不是来者不善,一试便知。”
在刘秀的示意下,他们几人下了主街道,走进一条幽静的小巷子。
行到小巷子的中段,他们又拐进一条空空荡荡的小胡同里。
他们正往前走着,迎面突然来了五名彪形大汉,一个个穿着松散,流里流气,一看便知不是善类。
与此同时,在他们的背后也出现了五名大汉,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行了,别走了!”
前方为首的一名大汉往胡同中央一站,双手掐着腰,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刘秀等人。
把刘秀一行人打量个遍,为首的那名大汉老神在在地问道:“刚刚,就是你们几个在酒舍里散布谣言,说什么西州大将军已经投靠了公孙述,还损毁陇道?”
洛幽闻言,上前一步,说道:“我说的是事实!”
“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敢跑到老子的地头上大言不惭?”
看洛幽只是个半大孩子,为首的大汉顿生轻视之意,不过洛幽出众的相貌,倒是让他多看了几眼。
这个少年郎,长得可真是粉雕玉琢一般,灵秀的眉毛,一对黑漆漆充满灵动的大眼睛,皮肤白净细腻,捏一把,似乎都能抓出水来。
为首的大汉忍不住啧啧两声,笑无好笑地说道:“真可惜,不是个女娃子,不过这长安城,也有不少人好你这一口,若是卖给伶人馆,估计也能卖出个大价钱!”
伶人馆是男子妓院,里面的人都是年轻貌美的青年人。
洛幽听了对方的话,气得脸色涨红,怒视着对方,憋了半晌才吐出四个字:“无耻!下流!”
为首的大汉嘿嘿冷笑一声,迈步向洛幽走过去,到了洛幽近前,旁若无人地伸手抓向洛幽的衣襟,同时说道:“小子,今晚我就让你在伶人馆里知道,什么叫无耻、下流!”
大汉完全没把洛幽放在眼里,以为拿下她,只是手到擒来的事。
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洛幽身上,忽觉得眼前一花,洛幽仿佛泥鳅似的,从他的腋下钻了过去,闪到他的背后,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大汉闷哼了一声,一头向前扑出去。
耳轮中就听噗通一声,为首的那名大汉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他趴在那里,一脸还带着茫然,眼神还是涣散的。
缓了一会,他才回过神来,一手捂住屁股,冲着周围的大汉们大声嚎叫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给我动手!”
刘秀等人哪会把这些小混混放在眼里,都不用刘秀和洛幽出手,光是龙渊和虚英两个人,一前一后,连半分钟都没用上,前面的四名大汉和后面的五名大汉,已经全部倒在地上。
人们东倒西歪的在地上直哼哼。
为首的大汉正准备从地上爬起,可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他爬起到一半的身影顿时僵硬住了,瞠目结舌地保持着半起不起的姿态。
他万万没想到,这几个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的人,身手竟然这么厉害,只是一瞬间,自己带来的九名兄弟,竟然都被他们打趴下了,更可怕的是,由始至终,人家只有两人在出手。
意识到自己惹到硬茬子了,为首的大汉缓缓站起身,后背贴着胡同一侧的墙壁,一点点的向后蹭,想要跑走。
这时候,洛幽箭步来到他近前,双臂环抱,冷声问道:“你想去哪啊?”
她一句话,让大汉身子一震,接着,他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侠饶命!各位大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地各位大侠,还请各位放了小的吧”刘秀走过来,看眼跪地求饶的大汉,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大汉连忙解释道:“小的看各位大侠不像是本地人,便心生歹念,想抢几个钱花花,是小的鬼迷心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等他说完话,刘秀向一旁的龙渊扬扬下巴。
龙渊二话不说,从衣襟内抽出暗藏的佩剑,他提着剑走到大汉近前,将剑锋抵在他的脖颈处,阴恻恻地说道:“不肯说实话,你死也怪不得别人!”
说着话,他作势要把佩剑刺下去。
为首的大汉吓得三魂七魄都快飞出体外了,他尖叫一声,急忙向前连连叩首,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钟先生让我们这么做的,是钟先生指使小的们这么做的!”
“钟先生是谁?
把话说清楚了!”
刘秀沉声说道。
大汉抬起头,心惊胆寒地看眼刘秀,以及龙渊等人,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
他说的钟先生,名叫钟启,是长安城最大的地头蛇。
但凡是在长安地头上混的地痞、混混,都会给钟先生几分面子。
前段时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钟启把他们这些地头蛇召集到一块,让他们去城内的酒舍、茶舍、集市等人多的地方,散播隗嚣并未投靠公孙述,朝廷之所以出兵讨伐隗嚣,完全是忌惮隗嚣的实力,是残害忠良之举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论。
如果有人胆敢和他们唱反调,当时不必理会,可在暗中找无人的地方给予教训。
这次,他们正是在酒馆里散播钟启交代的言论,结果洛幽站出来反驳,他们当时本想出手教训洛幽,但一想到钟启的交代,他们便作罢了。
等刘秀、洛幽一行人离开酒舍,他们便在后面悄悄跟随,伺机而动,再之后,就是胡同里发生的这些事了。
听完他的讲述,刘秀摩挲着下巴,问道:“你说的这个钟启,他认识隗嚣?”
那名大汉一脸的茫然,摇头说道:“小的,小的不知道啊!在在小的印象里,钟先生好像和隗嚣没什么往来。”
刘秀突然弯下腰身,靠近大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没有扯谎?”
大汉被刘秀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连声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在大侠面前扯谎”“走吧!”
“啊?”
“我说,你们都可以走了!”
刘秀挥挥手,恍然想到什么,说道:“不过,我也要警告你们,以后不要再听从钟启的指使,否则,有私通反贼、意图谋反之嫌!”
他一句话,让为首的大汉身子一哆嗦,刚刚站起的身形噗通又跪回到地上,吓的。
他颤声说道:“小的小的可没有谋反啊,也也从没有私通反贼,天地良心,小的真的没有谋反啊”刘秀面沉似水地说道:“帮着钟启,散布对朝廷不利的谣言,不是谋反,又是什么?
到此为止吧,以后倘若再这么继续干下去,不仅你们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全家老小,都要跟着你们遭殃!”
“是、是、是!小的记下了!小的都记下了!小的小的以后再不参合这件事了”刘秀没有再多说什么,向龙渊等人甩下头,迈步向外走去。
看着他们离家,为首的大汉手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与此同时,忍不住长长松口气。
他依靠着墙壁,喘了几口粗气,感觉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扫视地上的众人,没好气地叫骂道:“滚起来!都给我滚起来!平日里你们不是挺能耐的吗?
现在你们的能耐都哪去了?
他娘的,真是一群饭桶!”
且说刘秀一行人,出了胡同,龙渊低声问道:“公子,我们还去城北吗?”
现在来看,长安城可不算太平,甚至可能比洛阳还要危险。
刘秀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当然要去!城北的集市我还没去逛呢!”
虚英接话道:“公子,这个钟启可不简单啊,控制长安的地头蛇,散布对朝廷不利的言论,我看这个人,十之**是被隗嚣买通了。”
刘秀点点头,虚英说的可能性极大。
他沉吟片刻,嘴角勾起,笑了笑,说道:“看来,我们还是先去趟京兆府吧!”
京兆府位于长安城的中心,由城南去城北,也恰好路过京兆府。
听闻是天子身边的贴身侍卫龙渊求见,京兆尹哪敢怠慢,急忙出府迎接。
他看到龙渊的同时,也看到了站在龙渊身旁的刘秀。
京兆尹身子一颤,呆愣片刻,急忙上前,正要向刘秀施礼,刘秀抢先一步,将京兆尹的胳膊托住,含笑说道:“京兆尹不必多礼,我们入府说话吧!”
“是、是、是!里面请!里面请!”
京兆尹把刘秀一行人请入府内,在大堂,他想让刘秀坐在正中央的主位上,刘秀拒绝了,走到一旁坐下来。
京兆尹向四周的随从一挥手,说道:“都下去吧!”
众人齐齐躬身施礼,退出大堂。
等他们离开,京兆尹这才站起身形,规规矩矩地向刘秀跪地叩首,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刘秀摆摆手,说道:“京兆尹请起。”
“谢陛下!”
“今日我来京兆府,主要是想打听一个人。”
“不知陛下要打听的是何人?”
“钟启。”
“钟启”京兆尹作为长安的最高地方长官,对于本地最大的地头蛇,他当然不陌生。
他小声问道:“不知不知陛下为何突然询问起钟启了”“他这个人如何?
你对他又了解多少?”
“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微臣还没调任京兆尹时,钟启就已经是长安地面上实力最大,势力最广的地头蛇了。
据说当年赤眉军撤离长安的时候,长安城内已经被毁得一塌糊涂,是钟启带着一帮人,最先进入长安,对损毁的建筑加以修复,再后来,越来越多的百姓来到长安,他们跟着钟启一同修复城内建筑。
钟启也因此在长安赢得不少的人尊敬和爱戴,京兆府还关闭的时候,长安城内若是发生矛盾和纠纷,人们都是去找钟启评断,而钟启的评断,每每也都能服众。”
“所以,”刘秀接话道:“在朝廷没有入主长安之前,这个钟启俨然已成为长安私下里的京兆尹?”
“正是。
即便后来朝廷入主了长安,但钟启在民间的威望依旧极高。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里,百姓们发生纠纷,还是不愿到京兆府,而是愿意去找钟启调解。”
刘秀揉着下巴,说道:“对于长安的稳定,这个钟启,倒也有些功绩。”
“陛下所言极是。”
说到这里,京兆尹偷偷看眼刘秀,小声问道:“陛下专程为钟启来到京兆府,可是可是此人有什么问题?”
刘秀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怀疑他私通隗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