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心道人踏足大地,只这一个动作,霎时漫黄尘倒卷而起,他眉头微微一皱,忽的张口,吐出一口气来。 气化白光,忽作大风突起;风化两道,却成两只白鹤直上九霄。 道人一言造化万物,这两只白鹤并非真正生灵,只是有形之气,此时升上高,复又散去,化作阴阳之光,作三清三浊而散。 老地仙朝他打个稽首:“道友,可悟到了什么?” 无心道人沉吟,对老地仙道:“悟到了。” “朔称新月,不放光明,居幕之后;玄为深黑,不可揣度,藏法于其中。你宗唤作朔玄,其禁地之内所存之道,层层叠叠,顾左右而言他,其中之重,只是一个隐字罢了。” 无心道人完,面容变幻:“自隐他山不记春,几道沧海化成尘!这道理,也与我有些相似” “你宗禁地内那尊地仙,道理辩不过我,如今正独自思量。” “他来考我,问我因何无心,问我因何求道,问我所要为何?我便答他,无心便是无心,八百年前真无心,如今只是无心!我还是我,不是灭情,而是忘情!” “我为何求道?我便反问他,你为何求道?身为地仙,若连自身为何求道也不出,真是贻笑大方!他却支支吾吾,想了半,却是甚么也不出来!” “我所要为何?我所要便是道!已入道门,哪管是仙是魔!我自逍遥,我自逍遥!若修行不为道去,那不如斩去自己顶上三花,堕下红尘,化白骨而去!” 无心道人哈哈大笑:“自身道不明朗,也来问我,还需我去点他!不消他,我便自看那碑,上述一道,与你宗之名却截然相反,隐与显,一隐一显之间,却又藏了无尽的道理!” “为何隐?为何显?隐为了显,而显也为了隐,也是正合阴阳之道,忽明忽暗,不生不灭,循环往复!” “然这道,已与我自身之道背道而驰!” 无心道人忽然神色有异,却是缓缓平静下来,目光在诸仙人面上扫视,最后越过老地仙,落在李辟尘身上,与他双眸相对。 两只黑色瞳孔与李辟尘对上,只是这瞬,那左眼忽化大日,放出炽烈真光,右眼忽化神月,放出幽暗清光。 阴阳二瞳,日月双眸,此番变故,让无心道人眯起了眼睛。 “辈,你为何求道?” 他这一言落下,却是开始询问,李辟尘打个稽首,再抬头,双眸显化阴阳,对无心言语:“我这一世修行,只为归乡而去。” 无心道人言:“归乡?你如今修至人仙,境达玉液,这下之大,只要肯花时间,如何不能回去?你归乡,看来你那故乡远不在云原大地之上,如是如此,想要离开,也至少需要达地仙之境。” “但你达地仙之后,便是纵之才,也已是千年往复。你回故乡,当是见你那家乡早已被岁月掩埋,所期盼之人早已俱化黄土而散,便是真灵入海,也已轮回不知几次,其中记忆早被洗了个干净。” “只为归乡而去,此乃下乘之道!既入仙魔之门,便已不该再眷恋红尘!” 无心道人面色忽然变得极为狰狞:“不然,你将步我八百年前的后尘!蹉跎百年,方才大彻大悟,又耗八百年写下三绝功,本已觉近道,却不料至如今方才见‘我’,一千年光阴流逝,何等漫长!” 话语铿锵而落,震撼人心,然李辟尘神色平静,对无心道人言:“前辈想破我道心?” “前辈错了,我修道求一个执字,离开云原,便耗千年光阴又如何?便是故乡亲人早已死灭,千万里山河不存,我只是想回去,回去看一看,那是我出生的地方。”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落叶归根,便是寂灭,也该在那里。” 李辟尘双眸直视无心道人:“前辈所求之道也是执,三绝功,何尝不是为了求道所写?前辈的执是求道,要窥道之至理,是以人唤道痴儿,然前辈却自称道傀儿,因已知当初乃道在驭前辈,而非前辈在驭道。” “前辈之前又所,八百年前是真无心,如今却只是无心,这之间所差,无情忘情,一字之错,在道之上却是壤之别。” 李辟尘完,无心道人站立原地,缓缓摇头:“执,果真是执!” “我是执,你也是执,若非有执,便不得见道。” “大道无情,如何驭人?实乃人驭人!” 无心道人眼中神情猛然一变,忽然开口:“你可唤我真名,我乃徐念心!” “辈,你之名又是什么!” 李辟尘回答:“晚辈李辟尘。” 无心道人颔首,忽然朝前踏出一步:“得青睐,蒙眷顾,皆修执之道理,但你尚惧自己,无有向道之心,是为大错!” “你言落叶归根,正是还放不下!过去种种皆在眼前,不得至理不可超脱!李辟尘!曾经你让我入道劫,却又冥冥之中点醒于我,今日我便帮你一把,磨你百年,让你认清大道至理!” “执念二字,当只为道生!” 他这话落下,忽然出手,那只手掌化开,遮蔽日,似要摘星拿月,直指李辟尘而来! 轰! 老地仙叹息一声,手中拂尘一抖,那只手掌被阻住,再见无心道人,只看他双目漠然,此时对老地仙开口:“终究是要做过一场!” “无需言语,大道之理不同!” 无心道人身上散出阴阳二光,一尊阴神出窍而来,一尊阳神巡而至! 阴神挥掌,带起绝情功;阳神舞拳,施展绝欲功! 嗡! 此时,只听得两声剑吟响彻云霄! 关山月大笑出手,背上渔阳剑忽然出窍,离体而去,此时遇那阳神,光华大放,斩出一剑,刹那间凝岁月光阴于一点,地空灵,渔歌唱晚,只见一只青鱼自河中跳出,直入红尘而去! 渔阳剑自主复苏,此为地仙一剑! 一声弓弦响彻,关山月手中已持大弓云中笑,三箭搭上,此为解颜! “捉人于此,前辈是太不把我等放在眼中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