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与他对视,眼睛里毫无情绪的起伏。
“白月,你演的很好。”
众人晕,要夸奖干嘛这幅神情???
结果下一秒,余小佳却马上来了个转折:“但是,太好了。”???选手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在窦蓝身上看不到心,可是在你身上,是什么都看不到。”余小佳继续说道:“没错,你的方方面面都完全满足我的标准,可是,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影视、音乐这一类艺术性的东西,很多时候都是凭借感觉的。感觉到位了,或许瑕疵会比完美要好上很多倍。我在你身上,什么感觉都看不到。你像一个表演机器,演的很好,可以说比我遇到过的大多数当红影星都丝毫不逊色,可是,我现在做不到把女主角给你。”
白月怔了怔,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但是我也不会这样轻易地给你分角色,我对你还有期待。”余小佳低头看了看本子:“我记得之前问大家想演的角色时,只有你,说的是演什么都可以,这很可怕。作为一个演员,不可以没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你来参加巡光的目的是什么?你喜欢哪个角色?你想给观众展现什么?你应该拥有的是这些想法,而不是现在这样华丽的,空有其表的表演外壳。”
白月垂下眼睛,用纤长的睫毛阻断了自己的情绪。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还有时间,我会继续考察。”
“谢谢余导。”白月行了个礼,走下舞台。
PK至此结束,到现在,肖迪、窦蓝和张冉都已经出局,这意味着女主角的竞争者仅剩下了白月、陈青烟、景盼盼和杨若沼。
景盼盼和陈青烟开心地抱在一起庆祝了起来,白月神情复杂地回了房间,杨若沼坐在教室里,心情同样沉重。
因为余下的四个人中,只有她一个人,没有被余小佳点评。
被表扬或被批评,都比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要好上很多倍。
她用力捏了捏拳,冲出了房门。
大门外,余小佳刚刚坐上了自己的车。
“余导!”杨若沼跑了出来,扶住了余小佳的车窗。
“有事么?”余小佳抬眼看她。
“余导,您没有给我点评,我……说实话,很不安。”杨若沼看向余小佳,眼里都是紧张与期待。
余小佳的眼神暗了暗,逃避般移回了车里。
说实话,在所有的选手中,他最喜欢也最看好的,就是杨若沼,可是,他却不知如何为她点评。
她有优美的形体,会说话的眼睛。表情控制上比景盼盼好,情感渐进的处理水平高于陈青烟,用心程度更是强于白月,可是,全部的优+放在一起,却仍旧无法掩盖目前为止余小佳心里做下的定论。
她不适合李一。
她的确演什么像什么,可以很好地还原李一的那种痛苦与纠结,可是,她眼里的光却始终闪烁着独属于她自己的标志。
她的那种倔强和纯粹,是曾经的李一不应该存在的。
可是,现在巡光的培训才过半程,余小佳对杨若沼保持着和对白月同样的期待。但他不知怎样形容自己对杨若沼的感觉,说的多了,怕将来打脸,若说的少了,却又没有办法满足自己的表达欲望。
因此,他干脆什么都不说。
“余导……”
杨若沼再次开口,余小佳回过神来,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目前的我没有什么好说的,继续加油吧。老刘,我们走。”
车子启动,杨若沼松开车窗,目送着车子逐渐走远。
她垂下头,不甘地握起了自己的拳头。
没什么好说的……是她的演技还不足够?或是,余小佳对她的偏见依然存在?
正难过间,一道有力的臂弯将她圈在了怀里。她惊讶地扭头,果不其然,正是海天泽。
“跟余小佳说了什么?”
“没什么。”杨若沼摇了摇头:“讨教了一下我的不足而已。”
“没有不足,非常完美。”海天泽胡乱揉了揉杨若沼的头发。
“嘴真甜。”杨若沼白他一眼,转身朝大门内走去。
“实话啊,又不是拍马屁。”海天泽笑道,急忙跟了上去。
回到203后,屋内低沉的气压让杨若沼刚因海天泽而好了些许的心情再次变得压抑。
张冉坐在床上,丧着一张脸发呆,窦蓝则是趴在上铺,肩膀耸动着。
大家都是奔着女主角来的,可却这么早就出了局,杨若沼可以理解她们的心情。此时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劳,更何况,她还是那个得以晋级的幸运儿。
她躺到自己的床上,蜷起身子,将脸埋进枕头。
下午没有其他的课程安排,节目组考虑到众人的情绪波动较大,停止了拍摄,甚至还给了所有人可以自由活动四小时的特权。
节目录制停止,工作人员开始疯狂剪片,可易旭阳这个MC没了事做。
他在客厅里溜达了两圈,一个人都没有,便无聊地走出房门,绕到了后院。
白月坐在后院的小花坛边上,托着下巴正发呆。
她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余小佳的话。
“作为一个演员,不可以没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
“你来参加巡光的目的是什么?你喜欢哪个角色?你想给观众展现什么?你应该拥有的是这些想法,而不是现在这样华丽的,空有其表的表演外壳。”
她松开手,将头埋进膝盖。
是啊,她的目的是什么?她喜欢什么?她要做什么?她考北戏就只是因为郭云翎吗?她的理想真的就是嫁给郭云翎这么简单么?
不对,一定不对。
刚刚路过教室的时候,她发现景盼盼待在里面,正对着镜子一板一眼地练习着表情管理。
连那个傻大姐都可以为了比赛如此努力拼命,为什么她的心底却始终燃不起那种热情?
说起来,从小到大,除了郭云翎,她对什么其他东西有过热情吗?
就连杨若沼和易旭阳也能察觉她的漫无目的,佛系?在白月这里根本算不上褒义词。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下一秒,右耳中突然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她惊讶抬头,紧接着,便听到了一段淡淡的音乐。
除了淡淡的,她真的没有办法说出其他形容词。
这曲子,像夏夜里若有似无的蝉鸣,像阴天中躲藏在乌云后只留下一道光圈的太阳,像轻轻滑过掌心的柔软的睫毛,也像吃到底部仅存一点点甜味的牛奶冰沙。
很淡,很轻,但却存在,而且格外的撩人心弦。
她扭头,发现易旭阳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新歌的demo。”他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