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了数日才去了外祖父那边。
一场大战,孤勇前行,让我身上都多了不少的伤口,所幸**伤不多,只是多被老御医骂了几顿而已。
白桓带伤战胜归来,被围堵暗杀却被说成了战场上杀敌人所致,极巧妙的撇开了裴佑晟的关系。
这一下子,白桓可算是一战出名,赫赫威名让拜访的人更多了。
可白府却依旧紧闭大门,不见客不拉拢。
我见到外祖父的时候,有些茫然,手足无措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似乎一夜之间,他的头发白的那么彻底,拄着拐杖的手甚至在颤抖,正站在树下抬头望着那树上的果子发呆。
我声音颤抖了好几下,才叫出声。
“哥哥,他怎么样了?”我涩声问。
这一次的大战,让他损失太多了,以断腿获得的名誉,是血淋淋的。
饶是我见惯了生死离别和杀戮,饶是我习惯逼着自己在高位威严命令,可如今,也只是惶惶不知所措。
外祖父看向我,“好多了,还在睡觉,等睡醒了就好了。”
而后笑了笑,伸手像是小时候那样摸摸我的头,说:“辛苦你了,你这个年纪,也合该是被宠着的孩子。”
简单的几个字,让我委屈混着不安一起涌上,眼泪抑不住的往外流。
我蹲**,捂着脸,像是小时候无数次耍赖那样,嚎啕大哭起来,可声音却被紧捂着的手给压得细细碎碎的。
这几年下来,是我噩梦的来源,漫长的像是过了几十年那么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才能彻底的结束。
“退出吧。”外祖父又说,“白家会归隐,在之前我会想办法给你换个身份。”
这样的话之前我听过,白家也的确是试图归隐过一次。
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
依旧是被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被安**来的棋子依旧是试图毁了白家。
对于他们来说,白家归不归隐都没任何的意义,只要白家里还活着一个人,这就是威胁。
我弯眉眼笑了笑,却没说话。
树下,小胖子坐在那边,沉默的不肯说话、
我问了才知道,他母亲被偷着处死了,不知道谁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以至于一滴眼泪没掉,却沉默到现在。
“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伤心,这孩子真是冷血。”
“是啊,如果不是顾念血缘的话,估计他现在也得落到这个下场,谁知道是不是那位的孩子。”
有几个侍女偷着议论,嘴角带着的嘲讽,全都是对准了小胖子的。
可是小胖子却不言不语的,似乎与世隔绝了,依旧坐在那边安安静静的,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头。
“主子也是你们能妄议的?”我厉声道。
刚才还讥讽嘲笑的人,脸色霎时苍白,跪下来不停求饶。
“长**饶命,是奴婢多嘴,是奴婢嘴贱。”
哪怕是不停地扇自己的嘴巴,我也没任何的波动。
“**。”我淡声道,**擦着汗跑来,地上的侍女自觉已是无可挽回,跪着爬到我身边,想要拉我的衣角。
我避开她们,径直走到树干那边,如今白府事情不少,最需要的就是稳定人心,规矩势必要重新的立一下了。
哪怕我停在树干前边,小胖子也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重新的盯着树干发呆。
脸颊比原来瘦多了,整个身材看起来都是苗条了许多。
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我母亲是犯了滔天大罪吗?”
“不是,只是犯了点错误。”
“他们都说她是万恶不赦的坏人,奸细,是她害的家里鸡飞狗跳不安宁的。”
我手掌下,他正在微微的发颤,眼圈都开始通红了。
哪里还有半点原先张扬跋扈的小霸王样子,到这个时候,还在固执的坚持不肯哭,咬紧牙关眼睛通红也不肯哭。
我轻轻环住他,低声说:“不是,知错能改的都可以被原谅。难过的话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怀里颤抖的更厉害了,他低声的呜咽也都细细碎碎的蔓延出来,像是受了伤的小兽。
手紧紧的攥着我的衣袖,生怕被抛下。
外边张灯结彩的,这么算来,很快就是节日了。
欢声笑语不断,整个街道都是热热闹闹的,全都是在筹备节日的东西。
原先父皇不允的时候,我总是偷着从皇宫跑出来,置身在热闹中,整个人的心情也好的多。
可如今没人管了,这种快乐似乎也是大打折扣。
我穿过人群,到一个大点的当铺。
里面的伙计一看生意来了,眼都亮了,热情的迎上来,“姑娘是想当点什么?”
“咱们这边可是老字号了,信用绝对没问题。”
“就是不知道您是想要当什么?还是赎回什么?”
“**做的生意,你可做不起,叫你们当家的。”我说。
那伙计笑眯眯的才准备说话,看到我放在桌子上的东西,脸色一下子僵了僵。
我把那准备给裴佑晟的军令放在了桌子上,这东西,普通老百姓可能不知道,可这家当铺的人,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老百姓。
不多久,里面出来一个老爷子,头发花白,胡子也是花白,但看着却很健朗,皱了皱眉,“长**?”
迟疑片刻才说话,似乎不是很确定。
我依旧弯唇笑,“您认识我。”不是疑问,是肯定。
“这笔生意,我们这边的小地方可接不起。”他不亢不卑,直接回绝。
“问都不问什么事情,就直接拒绝,难道不会太没诚意了吗?”我问。
那老者脸上才有几分不自然,咳嗽了几下,正色说:“既然能把这个拿出来,那长**要做的事情,肯定不是我们这种底层的人能做的起的。”
这枚军令,兵符,我找人送过,却都被裴佑晟回绝。
在所有人眼里,他不求功名利禄,也不贪皇位高权,对于皇室来说,是真的可遇不可求的了。
可越是无欲无求的人,越是让人忌惮。
我宁愿他有欲有求,我宁愿他觊觎皇位,也不喜欢这种随时都是未知的不安和恐惧。
“既然不送,那就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那老者的脸色更是僵硬,“长**说笑了,摄政王此时在哪里,岂是草民能接触的到的吗?”